果然老了,不中用了。
乌乌的想法,殷音并不能完全知晓。
但所幸,过了一会,乌乌又欢欢喜喜地去客厅看电视了。
殷音知道,乌乌是把刚刚那事给忘了。
生平第一次,殷音有些庆幸乌乌因为阿尔兹海默症容易忘记事情。
不然,乌乌大概会因为这件事难过很久很久吧。
十几年前,在将乌乌领养回来的时候,殷音将小小的狗窝安置在自己的房间里,方便照看它。
之后乌乌慢慢大了,她就给乌乌安排了一个小房间,是一个储物室改造的。
“呜呜,呜呜……”
这天夜里,殷音睡到一半,不知怎的,忽然感觉到一阵心悸就醒了过来。
随即听到了一阵声音。
那声音很低很低,像是压抑着痛苦发出来的哼哼唧唧。
那声音很熟悉,熟悉得只是那低声的哼哼,殷音也知道那是乌乌发出来的。
她立刻掀开被子往乌乌所在的房间走去。
乌乌的房间开着一盏暖黄色的小灯。
这是乌乌的习惯,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反正乌乌在这样的环境中,睡得更加安心。
乌乌的窝是殷音和钰钰一起搭的,夏天透明,冬天温暖舒适。
此时,秋天,夜微凉。
昏黄的灯光下,乌乌躺在窝里,身体微微起伏,嘴里无意识地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正是殷音在自己房间时听到的声音。
声音很弱,透着痛苦。
“乌乌,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殷音忙走过去。
大概是闻到熟悉的气味,听到熟悉的声音,乌乌睁开了眼睛,但也只是半睁半闭,似乎连睁眼睛,在此时都花费了不少力气。
看到殷音,它似乎想站起来,却没有多少力气,刚站起来一点,就像是失去力气般软了下去,身体似乎在此时很疼痛,乌乌发出“呜”的一声,明显是疼到了。
殷音忙赶在它摔下去前将它扶住,随即抱在了怀里。
“呜呜,呜呜……”乌乌似乎疼极了,以往总是乖巧的它,此时向殷音呜咽着哭诉。
殷音轻轻抚摸着它,脸颊蹭了蹭它,按捺下指尖的颤抖,安抚道:“乌乌别怕,妈妈现在就带你去看医生。”
此时已经是凌晨了。
不过幸好宠物医院晚上也有人上班,殷音不敢耽搁,抱着乌乌就打的往宠物医院而去。
这天晚上,刚好轮到林医生值夜班。
看到殷音抱着乌乌急匆匆进来,他也没有多问,简单说了几句就带着乌乌去做检查。
检查很快出来了。
第2272章 :万物有灵-小土狗乌乌的妈妈(70)
得打针止疼。
林医生拿着针筒过来,乌乌看到那针筒,顾不得身体的疼痛,直往殷音的怀里拱,对着林医生怒目而视。
明显是排斥极了打针。
无论乌乌是小奶狗,还是后来长大,又或者是现在。
乌乌都害怕打针。
它在殷音怀里呜呜着叫,都是在叫着不想要打针。
殷音抱着它,抚摸它,安抚它。
“乌乌,听话,让医生打针好不好,打了针就不会痛了。”
以前殷音这么哄着,乌乌就会同意。
可这次,也不知道为什么,乌乌愣是不肯,闹腾得厉害,不仅冲着殷音呜呜地叫,眼眶里还沁出泪水。
仿佛在凝视着殷音,对殷音说:“妈妈,妈妈打针疼,我不要打针。”
看到它的泪水,殷音也红了眼眶,她哪里舍得让乌乌疼啊。
可正式因为乌乌现在疼得厉害才要打针啊。
她按捺住心疼,道:“乌乌乖,等打了针,就不疼了。听话,好不好。”
最终,殷音是强行按住了乌乌,那针才打下去的。
打完针,乌乌整个都蔫了下去。
所幸,随着直止痛针下去,它也没有再疼得哼哼叫了,当时精神头却还是不太好。
就趴在殷音的怀里,黏着她不动弹。
“林医生,乌乌到底是什么情况?”殷音着急问。
林医生推了推眼镜,沉默了下,叹了口气道:“你要有心理准备了。”
殷音的心立刻咯噔一下。
“乌乌老了,它的生命所剩不多了,这是死亡前都会有的征兆。”
“大小便失禁,身体疼痛,因为消化系统不行,吃不下饭,没有力气……”
“如今乌乌已经表现出一些症状了,接下来它的情况会越来越严重,到最后,生命彻底结束。”
殷音的心凉得发慌,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喉咙口却像是被什么堵住般,难受极了。
好半晌她才听到自己有些颤抖的声音,问:“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林医生:“我目前能做的就是开些药,缓解它的疼痛,但你要明白,我只是医生而已,对于生老病死,我也无能为力。”
“那乌乌还有多长时间?”
“不知道,大概就在这阵子吧,长则一个月,短则几天。”
殷音闭了闭眼,声音微哑道:“好,我知道了。”
林医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殷音,说实话,对于乌乌可能的死亡,他也只是感慨一番罢了,没有殷音对乌乌的感情深,大概当医生的,见惯了死亡,心肠总是要硬一些的吧。
“另外,我建议让它来住院。”
“好,我明天就带它过来。”
殷音带着乌乌走出宠物医院。
她的脸上并没有多少情绪,甚至看上去有些平静。
大概是在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吧。
她看向怀里的乌乌。
大概是察觉到了殷音的视线,原本精神头不是很好的乌乌艰难地抬起了头,对上了殷音的视线。
它似乎忘了刚刚在里面打针时的挣扎和不愉快,脑袋拱了拱殷音,还伸出舌头,舔了舔殷音的手,眼睛里满是依赖之色,甚至看上去憨憨的,傻乎乎的。
殷音摸着它暗淡的毛发,喃喃道:“真是傻乎乎的。”
傻乎乎的乌乌啊,你知不知道,刚刚在医院,你已经被判了死刑了啊,你知不知道,你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了啊。
第2273章 :万物有灵-小土狗乌乌的妈妈(71)
“妈,你真的没有骗我吗?”电话里,殷钰的声音有些颤抖。
“没有吧,所以,钰钰,请假回来吧。”
电话挂断,殷钰倚靠着墙,眼睛直视前方,仔细看的话,能看到里面的空洞还是茫然无措。
同学看到他这样子有些担心,忙过来,问:“殷钰,你怎么了?”
叫了好几声,殷钰才猛地回神。
“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殷钰啊了一声,下意识伸手摸了下脸,触手所及的是一片冰凉。
原来,他哭了啊。
“殷钰,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殷钰摇了摇头:“没什么。”
乌乌哥哥的事他要怎么跟别人说呢。
殷钰没打算说,他径直去找了班主任请假。
“殷钰,你为什么要请假,是身体不舒服吗,还是发生什么事了?”班主任是个温柔的女老师,对学生是很关心的。
殷钰紧抿着唇瓣,压抑想法胸口的酸涩,声音有些颤抖道:“医生说,我哥哥他快……快不行了,所以……”
班主任恍然大悟,却也觉得抱歉。
“原来如此,行,我现在就给你批假,你赶紧回去吧。”
班主任很快就给殷钰批了请假条,在殷钰拿到请假条时,她有心想说什么,可到底还是什么都说不出口。
说什么?
说让他不要太伤心吗?
可面临亲人的离世,他人再多的安慰语言,也是苍白无力的。
那种疼痛,她也不是没有感受过,只能靠时间慢慢去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