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将军,将军——”
“你叫什么,那人好吃好喝,才不会——”林素儿的话还未说完,她便落入到一个结实的怀抱里。
“素素,素素——”
男子熟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她只觉眼角一酸,这一路来的委屈与担忧在这一刻都化作了嘴角咸咸的泪。
“你怎么才来,你怎么才来啊——”
林素儿趴着陆长风的怀里,抽抽噎噎地指责着他,“我,我等了好久,我害怕,呜呜呜……”
牢房里顿时只剩下女子低低的呜咽声与男子的劝慰声。
丁匪看着眼前正温言细语安慰未婚妻的将军,只觉心中酸溜溜一片。
枉他还担忧将军是个不解风情的老光棍,此时看来,人家分明是情场的高手啊!
他有一种被深深欺骗了的挫败感。
两人一人哭诉,一人安慰,花了半盏茶的功夫,这才分开了。
林素儿埋在陆长风的怀里不肯抬头。
太丢人了!
她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了起来。
胡半仙已经闲闲地站了起来,他走到陆长风身旁轻咳一声,“长风,这待客的地方,是不是太简陋了些。”
陆长风这才回过神来,他忙招呼众人出去,只是看着这像鸵鸟一般的某人有些好笑。
他吩咐一声,干脆将林素儿打横拦腰抱起,大步就出了牢房。
从牢房到县衙,众人的眼珠子落了一地。
完蛋了,他们英明神武的陆大将军不近女色原来是因为好男风。
顿时,从衙门到军中长相清秀的男子都开始人人自危。
陆将军虽好,可他们更爱软乎乎一推便倒的美姣娥啊!
这可怎么办?!
陆长风自然不知自己方才这番举动已经搅得上上下下人心惶惶,他抱着林素儿一路便进了自己平日起居的屋里。
林素儿的一张脸早就涨得通红,此时便是耳朵根也开始火烧起来。
陆长风将她放在床上坐下,又细细打量了她一番,确认她完好无缺之时,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给她理了理脏乱的头发,温声道,“你怎的来这里了,林叔林婶怎么说的?家里还好不好,路上是不是吃了大苦头了,这事——”
他说着话,见林素儿皱着眉头扭来扭去,转而收了音,“我先让人给你去准备水洗漱。”
话说完,人已经出了屋。
林素儿愣神了片刻,随后恨恨地捶了捶被面。
他嫌弃她脏,他嫌弃她!
她脚一跺,脸上飞快地就闪过丝羞恼。
捧着自己的脸揉捏了一番,又将胳膊凑到鼻尖闻了闻,随后恨恨低骂了几句,转而在屋里寻起镜子来。
陆长风的屋子布置得极简单,不过是简单的桌椅床榻,哪里有梳妆台。
她最后在屋子里找到了一盆未倒的水,借着水面,待看清那张脏兮兮的脸蛋,她哀嚎一声,彻底倒在了床榻上。
眼眶下那黑乎乎的一圈,还有鼻尖处那抹青黑,她便是站在她娘跟前,只怕也是难以辨认的,真难为他一眼就认出了自己。
林素儿拉了拉身下那宽大异常的袍子,再一次决定原谅陆长风。
他其实还是不错的,起码认出了自己。
林素儿这般想着,又开始四处打量屋子四周。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就听到门被人敲响了,随后,一个巨大的浴桶被人搬了进来。
热气腾腾的水一桶桶被人提了进来,林素儿本还要躲,瞧见出入屋里的只有陆长风一人之时,总算放下了心。
第248章 我不走
林素儿看着浴桶旁边摆着的香胰子与衣服诧异地看向陆长风。
后者似乎有些尴尬,他微微偏过脸去,不自在地道,“这是我的衣服,你将就着穿,还有,我就在外头,若是有什么事,直接叫我便成,”说着,大步走了出去,随手将门关好了。
林素儿看着那青灰的袍子,嘴角便翘起来。
坐在热气腾腾的水中,林素儿只觉浑身的毛孔都打开了。
她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穿好衣服,又绞干头发,这才叫陆长风。
等到浴桶等物件搬出去,林素儿吃着陆长风让人送过来的吃食,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
“吃好了?”陆长风含笑看着她。
林素儿重重地点头,真诚地道谢。
陆长风给她斟茶,随后道,“你今日先歇息着,明日我让人送你回姚山县,如今战事一触即发,你留着此处太危险,丁匪虽说——”
“我不回去,”林素儿脸上的笑意落了下来,“我就留着这里。”
陆长风拧着眉头,一脸严肃地道,“你必须走,明日一早我便安排人去送你。”
林素儿瞪他,“我就不走,我要等你。”
陆长风看着小姑娘因为激动脸都涨红了,不由放柔了声音,“你听话,打仗不是闹着玩的,一不小心便要丢了性命,我也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等到大军拔营杀敌,我就顾不上你。”
林素儿垂着眼睑不说话。
陆长风双手握住她的肩膀,苦笑道,“素素,你听话,等我打完仗了,便回去找你,可好?”
他的眼中满是柔情,那深不可见底的眸子中有什么闪动。
林素儿看着心不由悸动起来,心下一软,几乎要张口说好,可她一想到梦中的情景,便是如何都不肯答应。
她说不过他,她只摇头表示自己不答应。
陆长风的脸便板了起来。
“我不是与你商量,明日必须走,还有,”他的目光在林素儿的身上溜了一圈,“以后,莫要穿成这般模样乱跑,有什么事,让程明去跑腿,或者让林叔去办。”
林素儿猛地抬头,“用不着你管,程明如今都是我的姐夫了,哼!”
陆长风的嘴唇微张,有些惊讶地抬眉,“程明与大姐成婚了?!真是——”
真是太快了,他还是个未婚夫呢。
陆长风有些酸溜溜起来。
林素儿却是又哼了一声,“你当人家都是你,我姐夫从不会对我大姐凶,也不会要求这要求那的,我姐夫……”
她的一张嫣红小嘴张张合合,说得却都是别的男人。
陆长风更酸了。
他的话脱口而出。
“我也不凶,我也不曾要求你如何,我——”
林素儿背过身去不理会他。
陆长风这才觉察自己有些失言。
他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你这模样,哪里是女儿家的模样,人家只要不是眼瞎,便能瞧出端倪,这外头之人又居心叵测,我那个——”
他的舌头开始打结,颇有些词穷的意味。
林素儿越听越火大,她怒目转脸,“居心叵测?谁有你居心叵测,”她盯着陆长风,“你当我是个傻子,你倒是说说,丁匪与你是什么关系,咱们的婚约是怎么回事你自己说!”
陆长风有些狼狈地摆手,却不知说什么好。
丁匪是他的兄弟,丁匪强行撮合他们的婚事也是看着他的心思办事。这事,他无从辩解。
“哼,你才是最大的居心叵测之人,亏得我爹娘还极信任你,把你当做好——”
她的话说到一半便打住了。
她才不会说爹娘觉得他是个能托付终身的良人。
陆长风的俊脸一红。
他是那打着老好人的面孔实则骗婚的大混蛋。
一人愤愤不平,一人心虚语塞,屋子里便这般沉寂下来。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男子的叫唤声。
“将军,卞副将有要事找您。”
陆长风如蒙大赦,忙不迭应下,看着林素儿还要吩咐两句,终是端不起大义凛然的架子,只好道,“你好好休息,我晚些再来瞧你。”
看着他大步离开的背影,林素儿得意得扬了扬眉。
她反正不走,看他能拿她怎么办!
出了屋的陆长风大步朝外走,跟在身后的宁才神却是有些心虚。
将军亲自进大牢将那几个“奸细”放了出来,还抱着其中一位清瘦的男子住进自己的屋里这事,如今都传遍了。
他是不是好心办了坏事?
宁才神懊恼不已。
陆长风进了议事的厅堂,便见厅堂中坐满了人。几位副将,随军的薛靖远薛小神医也赫然在列。
他与几人打过招呼,先问薛靖远,“可是有什么事?”
薛靖远神色有些凝重,“最近军中生病之人极多,我想找将军拿个主意,是不是让人去寻了城中的大夫一道跟着我治病,实在是忙不过来。”
陆长风沉吟道,“生病之人多?可是有不对劲之处?”
他担心是有人故意动了手脚。
“还不敢确认,”薛靖远就道,“已有些头绪,还待我查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