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然点点头,忙跟着白沐颜也挤了过去。
白沐颜身份摆在那,没谁敢跟他挤,见他过去,都不用出声赶人,大家就自动让出道来。走进去一看,果然就见一六十多岁的老头官员浑身抽搐的蜷缩在地上又是翻白眼又是吐白沫。
两人刚进去,还没来得及细看,主人家就领着下人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一看情况,赵刚脸色大变,“快!请太医!请太医!”
跟在赵刚身后的一家丁脚步都没来得及停顿,听到这话掉头就扒开人群冲了出去。
“爹,这,这真是中毒吗?可是……”
“闭嘴!”赵煜话没说完,就被赵刚给呵斥住了,“你别添乱,一边儿呆着去,这里没你个小孩儿什么事儿。”
季然听得嘴角抽抽,在这个普遍十五六岁就成亲的年代,十八岁的赵世子居然还是老爹口中的小孩儿,可见是给宠大的。
赵煜看了看脸色不好的白沐颜,犹豫着勉为其难的退到我身边。
“大家都有吃,怎么别人没中毒,就他中毒了?”赵煜拉了拉季然的衣袖,“我看,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季然点点头,这话倒是真的。
都没等到太医被请来,那中毒官员就蹬腿儿咽了气。这下好了,好好一个生辰宴中毒死了人,死的还是朝廷命官,不管实际如何,赵家都脱不了干系。
一时间,参加宴席的宾客神色各异,有的甚至连招呼都没打,就悄悄离开了,就怕遭到波及。
赵家应对还算冷静,当即差人报官并请仵作验尸。
仵作跟官差是一道来的,都开始验尸了,太医才被姗姗请来,如此,也只能站在一旁尴尬的看热闹。
“是他下的毒!”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响起一道年轻稚嫩的厉喝声。
季然闻声看去,霍然就见高青林正大义凛然的指着自己的方向。他眨了眨眼,对这变故有点回不过神来。
“就是他下毒的,我当时好像有看到他把一包粉末撒羊肉上了!”见众人没反应,高青林又喊了一声。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齐刷刷的掉头看向季然。
季然这时也回过神来,不禁觉得好气又好笑,“你说是我下的毒,证据呢?就凭你信口雌黄一句亲眼所见,就可以不见物证给我妄加定罪不成?况且我与这位大人素未谋面无冤无仇,我干嘛要给他下毒?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还是别学女儿家信口开河的好!”
“我都看……”
“你说的好像看到吧?”季然冷笑着打断他,“看到,和好像看到,两字之差,意思可差得远呢少年,再说,仵作在呢,有你个好像看到的什么事儿?”
“你……”高青林顿时涨红了脸,“你强词夺理。”
“那也是我比你有理。”季然耸耸肩,便将头转开了,这种场合跟个小屁孩儿闹上,毕竟不好看。
仵作的验尸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丁大人的确是中毒身亡,至于中的什么毒,又是怎么中毒,还需要进一步的查明。
既然真的是中毒,也就说明这件事不能随便了结了。人是在这里中毒身亡的,定北侯府以内众人都成了嫌疑排查对象,尤其是与食物接触的厨师和季然,皆是被归纳为重点监察对象。
为了维护案发现场,官差勒令所有人在案情明朗之前都不准随意进出。
如此一来,人是走不掉了,简直就是无妄之灾,之前开溜的那些人果然是有先见之明。不过也不代表他们就跑的掉,祝贺送礼都会入册,都有那些人一查便知,相对的,趁早溜走的那些人反而给人的感觉嫌疑更大。
一时间,众人怨声载道,可也没办法,比较人白相爷都不列外,其他人还有什么资格吵吵,不能走就暂时住下呗。
也多亏定北侯府够大,这次宴请宾客也不多,不然这住宿上还真是个麻烦。
毕竟是主家,竟管被这事儿闹得焦头烂额,赵家上下还是尽量将宾客都安排妥当。就季然这品级,原本是没资格跟白沐颜在一个院子的,这还多亏他是重点监察对象,跟厨师一起,被官差揪着好一通盘问,这期间其他院落都被安排满了人,这才后来居上,有幸跟白沐颜做了暂时的邻居。
季然是被家丁领进院子的,带他看过屋子,家丁就退下了。他在屋子里转了转,也没什么好看的,就像出去到院子里透透气,不想出去就见白沐颜正坐在葡萄架下的一石桌前悠闲自在的烹茶,竟是半点都没受这破事儿影响。
相反的,季然却无法处之泰然,且不说这事儿把自个儿给牵扯上了,就算没有,案件要查清楚肯定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不知道得在这里困多久了,他已经向皇帝告假过了,这两天就准备回乡,结果却让这事儿给绊住了脚。
“这茶不错,反正也没事可干,季大人不妨坐下来与在下共饮?”也没见白沐颜抬头,季然刚出门,他声音就飘了过来。
“也好。”季然没有拒绝,笑了笑走过去在白沐颜对面坐下了。
“清者自清,没有做过的事无需紧张,官差也就是例行盘问而已,具体的还要等仵作进一步的验尸查明才知道。”白沐颜说着,将一杯刚倒满的茶放到季然面前,“季大人与那姓高的小儿,可是有过节?”
“我与那小屁孩儿没过节。”季然苦笑摇头,“只是与陆家有过节。”
“嗯?”白沐颜显然是没听懂季然说的什么意思。
“小屁孩儿的姥姥,是陆臻的继母。”见白沐颜还是没反应过来,季然笑着挑了挑眉,“敢问白相爷,当今朝廷,有几个陆臻能够让堂堂玉宁公主为之疯狂?”
“你是说……”白沐颜忙将茶壶放下,“呵……”
呵?
呵是几个意思?
一看白沐颜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季然就知道对方知道自己说的是哪个陆臻的,而且也肯定知道陆臻被赐男妻的事,可是这呵,整特么一言难尽。
“这么说,陆家不是季大人婆家么,怎么还过节上了?”白沐颜很快表情一收,纳闷儿的挑眉。
季然却差点让那句婆家给刺激得喷出口老血来,去你妹的婆家!
“那就是冤家。”季然白了白沐颜一眼,“陆婆子最宝贝的小儿子窝藏通缉犯,还杀人害命毁尸灭迹,被我举报给官府判了死刑,所以认定是我害死她儿子,对我怀恨在心,因为那一家子都这么觉得呗,但要不是他们老跟我过不去,我也懒得管这种闲事,巴不得他们自己作死呢,若只是小打小闹贪图便宜,我就陪他们周旋玩玩儿当打发生活的乏味无聊了,可人命,是我所不能忍的。”
“哦?”兴许是困在这里太无聊你,白沐颜也难得起了八卦心思。
季然看着白沐颜,想想觉得这些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于是季然就把当初陆家怂恿疯掉的冷香莲在自家门前吊死的事情说了,听得白沐颜很是唏嘘不已。
“到了京城还能冤家聚头,你们这还真是不解孽缘啊。”白沐颜摇摇头,“不过,虽然你跟高家不对付,对方也的确趁乱栽赃,但下毒陷害,应该是不可能,这件事巧合,却也非巧合。”
“嗯。”季然点点头,端起茶杯喝一口放下,“诬陷栽赃,毕竟需要一个契机,我与那丁大人素不相识,动机根本经不起推敲,与其说是高家故意杀人构陷,我更觉得,对方其实是冲着赵家来的。”
说到这,白沐颜面色肃然,“此事,并非表面看着那般简单,或许你我看似毫无关联,皆在这瓮中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