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季然只装作不知道,以往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不过这两人能安分下来,倒是喜闻乐见。
“这菜长势不错啊。”季然看着眼前金黄绿油相接的一大片,满意的点点头,“二位大人这段时间费心了。”
“应该的,应该的。”
邱曹二人忙笑呵呵的应道。
“不过大人。”过了一会儿,邱大人道,“你看这菜一茬接一茬,光是往宫里送不是个事儿啊,你可有什么解决之道?”
季然翻了个白眼,“卖了吧。”所谓解决之道,不就是卖掉么,多简单,“咱们农教司虽然不大,但也是一个独立个体,虽然是为了弘扬耕种之道才设立的,但也不能一直做个清水衙门吧,总是要看到进项的。”
邱曹二人闻言眼前一亮,毕竟么,谁当官不是为了发财,见天蹲守清水衙门,谁乐意?
两人相视一眼,异口同声,“不过,怎么卖?”总不能像菜农一样,去菜市摆摊吧?那也太扯了!
“你们能自己动动脑子吗?”季然嫌弃的瞥了二人一眼,“这京都还缺酒楼饭馆不成,直接接洽谈生意不就成了,难不成你们还想去菜市摆摊啊?”
两人被季然一语道破心思,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不过季然的提议,也算是让二人醍醐灌顶。
“你们虽然是编撰,但咱们农教司不比传统文化部门,只需闷头舞文弄墨就行,咱们这儿是搞农业的,编撰不过是为了记录下耕种之道便于传扬,但却是以务农为主,二位大人还需抛开身为编撰的包袱才行,毕竟,职称是死的,人是活的,要学会变通。”季然转身往屋里走,边走边对紧跟其左右的邱曹二人道,“咱们得把农教司发展起来,不止要让大家看到农耕之效,还得有自己的盈亏之道,不止要将耕种之道弘扬出去,还要在必要时候,能够担负得起朝廷后盾,以往行军打仗,粮草不是国库出就是民间募集,这样的情况,稍有不慎,其中任何一个环节链出错,就容易造成粮草供应不及,引发不可估量的后果,所以,皇上设立农教司,是为弘扬南朝农耕,也是给军部培养后勤,咱们这农教司目前看着是个清水衙门,但皇上却被皇上寄予厚望啊。”
这话纯粹是季然胡诌,不过大饼画得够诱人,才能激发人的上进潜能不是。毕竟,被皇上寄予厚望,听着就很牛,是个官员都抵挡不住这样的高帽,且看邱曹二人陶醉向往的表情就知道。
季然就是用膝盖想也知道,这两人必然已经在脑补升官发财的美梦了。有追求才能进步,这样很好。
“可是,咱们这农教司不是跟户部挂钩的吗?”曹大人最先回过神来,一脸纳闷儿的问道,“怎么就成军部后勤了?”
“户部,某种意义上来说,不也是军部后勤么?”季然反问。
“呃……”
邱曹二人面面相觑。
“再说了,咱们表面是隶属户部,但大事小事都不过户部尚书之手,都是直接对应皇上的。”季然虽然又忽悠的成分,但这话却也属实。
二人听罢,深觉好有道理,不禁一脸的与有荣焉,户部尚书官职再大,又岂能大过皇上去?再仔细一想季然此番所遇之事,身陷囹圄还能化险为夷,而对手却结局惨烈,连玉宁公主都被折了进去,如此巨大翻转,一般人可做不到,可见这季然的确是有过人之处。
“我已经给圣上告过假,近期会离开一段时间,这里的一应事宜,就得二位多费心了。”说话间,三人已经走到了饭堂,老郭头已经做好了饭菜,正在一个个的往桌子上端,季然冲他点了点头,自己在上座坐下,这才继续道,“至于蔬菜买卖,还得有专人负责与商家接洽才行,二位大人负责往来账目,切记一点,账目必须清楚。”
两人先是对季然要离开一段时间表示诧异,紧接着就问道,“那这负责之人……”
“回头我找白相谈谈,想必经白相举荐,人品秉性应该会靠谱。”对于这个,季然早就想好了。
两人一听季然提到白沐颜,皆是目光一闪,随即点了点头,但心里对季然居然跟白相交情好一事,对他的敬畏不禁又多了几分,白相,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啊。
季然并没有在农教司久呆,用过饭整理了一会儿这些日子堆积的公务,又给邱曹二人交代了一番,就直接下衙回了府。回了府也没闲着,当即就让家里下人帮忙拾缀起那批需要运回老家移种的菜苗来,自己也开始收拾打理一些需要带上的行礼。
其实这事儿早该提上日程的,只是当初被丁大人中毒案绊着,后面又因为等陆臻回来,就给拖到了现在,如今此间事了,也该是动身的时候了。
两天后,一应行装就收拾妥当,季然怀揣陆镰刀,手抱乖儿子,就踏上了回乡行程。本来季然是没想带孩子一起的,但是季平安太黏糊,一听爹爹要走,顿时就吵着闹着不干了,实在没办法,这才把小家伙给捎带上了。
只不过让季然意想不到的是,马车刚到城门,就被赵煜骑马追上了。
“季大人说好帮我减肥,怎么不声不响就走人连个招呼都不打,要不是我今儿个正好过去,还不得被你就这么给放了鸽子!”赵煜急吼吼的,拦住马车去路都没挺稳,就从马背上翻身跳了下来。
季然在车里听到这喊声,撩起窗帘子正好看到这一幕,不禁为马儿捏了一把同情汗。
不过,就这一晃神的功夫,赵煜已经跑了过来,也不客气,直接跳上马车帘子一掀就钻进了车厢。
“哎,你进来做什么?”季然看着那一座人形山头挤进来,倍感压力,“我这走了又不是不回来,你这着的什么急啊?”
赵煜却不管,一屁墩儿就坐到了另一边,“我跟你一起去。”
“你跟我一起?”季然惊讶的瞪大了眼,“不是,你跟着我去干嘛啊?我这是办正事呢,你就不能等我回来再说吗?”
赵煜抱起胳膊,一副赖定季然的样子。
季然:“……”
季然正无语,赵煜就撩开帘子屈指凑到嘴巴吹了声口哨,原本拦在马车前踱步的马儿,就打了个响鼻,自己掉头跑了。
季然撩起的帘子并没有因为赵煜上马车就完全打下来,当然看见马儿跑,不禁担忧的指了指,“你的马……”
“无碍,它自己知道回去的路。”赵煜一句话诠释了,何为老马识途。
……多么任性的世子爷。
季然嘴角有点抽,再一看,得,这位爷两手空空连行礼都没带呢,这就要跟着自己出远门。
“车夫,上路了!”季然还没回过神,赵煜已经扭头冲外面喊了一声。
那车夫一听喊上路,也没管是谁喊的,驾着马车就跑出了城门。
得,这下包袱是甩不掉了。
“世子一定要跟着的话,要不要回去带些行礼?”季然见赵煜铁了心要跟着,只得妥协问道,大不了赵煜回去带行礼,他就让马车停在城门外等好了。
“不必。”赵煜却摇了摇头,“我身上有带银子,回头路经城镇,再置办两身换洗衣裳便是。”
过了中秋,天气就是往冬天走了,是一天比一天凉快,光是置办两身换洗衣裳,哪里那么轻巧,不过见赵煜坚持,季然也就随他去了。本来想着出了城就把陆镰刀放出来透透气的,现在多了个外人,倒是不那么方便了。
想起今年的中秋,季然还挺郁卒,正好赶上丁大人中毒案,都没来得及跟家人过,就晃悠流逝了。不过当时陆臻不在,中秋过也没意思。
马车摇摇晃晃跑了好一阵,眼看城门被远远甩在了身后,赵煜才注意到季然怀里抱着的孩子。他虽然很少到仕农大夫府上串门儿,却也知道,这个小子是个与自己相比不遑多让的小吃货,因为第一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
小家伙出了发挥吃货本质的时候,看着很是安静,睁着一双大眼睛就那么滴溜溜的看着,窝在大人怀里半天都不见动弹一下的,但赵煜却总有种感觉,这小家伙的安静,其实是因为懒。
“你这出门带个小孩儿,怎么都没带个丫鬟伺候呢?”赵煜跟小家伙大眼瞪小眼一阵,想了想问季然。
“不妨事,安儿平时不爱动,挺好带的,我这忙的过来,就没带下人。”季然道。
赵煜看看季然,又看看小家伙,突然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来了一句,“你这带孩子的架势,看着不像孩子爹,倒像是孩子娘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