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然。”赵煜吃了两口菜,忽然放下筷子,看向季然。
季然被他这么叫得一愣,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赵煜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我刚,不是真要打你,我就是……就算陆臻没玩儿偷袭,我也不会真打你身上的。”
季然看着对方郑重其事解释的样子,颇有些忍俊不禁,忙端起酒杯道,“朋友的交情都是打出来的,来来来,不扯那茬,咱们大家喝一杯!”
赵煜这一晚,自然是在这边住了下来。
翌日一早,两人便早早出了门。
不过却不是去丞相府,而是先去定北侯府。怎么着大过年的,也该先把这倒霉孩子给他爹娘送回去先,过年都不见人,父母指不定多担心惆怅呢。
只是让两人意外的是,竟然会在定北侯府门口碰上同来拜年串门的白沐颜。
然而更让季然想不到的是,赵煜居然会在这个时候犯了怂,见到白沐颜的瞬间就跟被火钳戳了屁墩儿似的,掉头蹦地就跳上马车躲了进去。
季然:“……”
白沐颜:“……”
良久,还是白沐颜示意的指了指马车,挑眉看向季然。刚才那人他没看清脸,就晃到个影子,嗖地一下掉头就蹿了,这反应着实让他莫名其妙。
季然额角一突,扭头把窗帘子就是一掀,冲着正背对这边坐的腰板儿挺直的赵煜就是一吼,“赵煜你丢不丢人?才出门几个月就近乡情怯啦?你家到了,快点下来!”
他这一吼,赵煜是‘虎躯一震’,白沐颜却忍不住偏头朝马车里看了进去,但却并没有看到那道熟悉的,堪比移动肉山的身影。正纳闷儿呢,就见那个背脊挺拔的消瘦身影缓缓的转过头来,只一眼,白沐颜就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你……”白沐颜上上下下的把人一通打量,半晌才不敢置信道,“你是,世子?”
“是,是,是我是我!”赵煜的表情木了一瞬,随即就激动得不能自已,“小白哥,你居然认出我来了!”
刚才那怂样瞬间不翼而飞,赵煜起身钻出马车,蹦到地上,几步跑到了傻眼的白沐颜面前,伸着胳膊转悠一圈,眉头挑的几乎要飞起。他正得意的想要趁机撩拔两句呢,就被白沐颜伸手狠狠掐住了脸,顿时给疼得嗷的一嗓子惨叫出声。
“痛痛痛!小白哥手下留情!嗷嗷痛,痛啊!”
白沐颜听他喊痛就收了手,却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赵煜,目光……很是复杂。
好一会儿,白沐颜才回过神来,假咳一声,将‘行凶’的手背到身后,眉头微皱的道,“你这不声不响失踪几个月干嘛去了?莫不是被山上妖精虏去吸了精气?”
“啊?”赵煜没想到白沐颜居然会是这反应,顿时愣了。
白沐颜却不再多言,冷哼一声,转身就拾阶而上,前去敲门。
赵煜被撂在后头,满脸的笑容顿时一垮,整个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他不喜欢。”见季然走过来,赵煜稍微侧头过去,委屈的咕哝。
“口嫌体正直。”季然拍拍他肩膀。
“嗯?”赵煜一脸茫然的看向他,“什么意思?”
“就是口是心非的意思,恭喜你,成功惊艳到他了。”季然压低声音道。
“可是他……”
“他不是不喜欢你现在的样子。”季然瞥了眼正跟门房小厮说话的白沐颜,“他这是生气你之前不告而别,担心你呢,不止他,你父母肯定也不知道吧,这几个月指不定怎么担心你呢。”
赵煜蓦地瞪大眼睛,“完了,我娘……”随即不等季然反应,转身就要重回马车,“我今儿不忙着回去,还是先在你哪儿多呆两天吧。”
“赵煜!”季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白沐颜转头就是一喝,震得赵煜浑身一哆嗦,定在了原地,“如此没有担当,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给我回来!”
赵煜僵硬的转回身,可怜巴巴的看着白沐颜,脚却定在那动都没动,“那个,小白哥,我这么回去,我娘她会抽死我的,你先去帮我跟他们二老通通气,等过两天他们气消了,我再回……”
赵煜话没说完,就被冲下台阶的白沐颜一把揪住后衣领,“走!”
“小白哥,小白哥有话好好说,我我我……”
白沐颜理都没理他的负隅顽抗,拉着跌跌撞撞的赵煜就径自朝大门走去,“今儿个侯爷有家事要处理,不便招待客人,季大人心意本相自会转告侯爷,你请回吧!”
得,他这是又被迁怒了。
这两人还真是一样的不可理喻,不愧是一对竹马冤家。
季然自讨没趣的摸摸鼻子,转身跳上马车钻进去,却看到陆臻正坐在里面,顿时惊讶的瞪大眼,“你……”
“进来吧,我们回家。”陆臻笑了笑,伸手将手上的暖炉递给季然,拉着他在身边坐下,替他扫了扫披风上的雪花。
“今年这雪天不见收啊,这都立春了,还这么见天儿的飘。”季然抱住暖炉捂了捂冻得发僵的手,禁不住感叹道。
“嗯。”陆臻撩开帘子望了眼外面的漫天飞雪,“是久了点。”
季然顺势往陆臻身上懒洋洋的一靠,拖长着调子冲车夫喊道,“回府!”
第118章 花卉宫宴
新年伊始万物复苏,长久的风雪天气总算是迎来了初春的第一出暖阳。然而阳光普照,冰雪融化,才最是冻成狗的时候,不过这个时候的景色也的确是最漂亮的,花裹冰晶,剔透而艳丽,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迷离醉人的美感。
颓然了一整个冬日的大地,不过一夕之间,便被这春冬更迭交织氤氲出一眼繁花似锦圣洁荼蘼。
这不,春节尚未过去,太后便兴致高昂的举办了一场花卉宫宴,满朝文武,三品以上官员,借可携家眷参加。
季然官品不及,本该无此殊荣,却被破例邀请如席。
“我怎么觉着,这是一出鸿门宴啊?”季然回来不过几天,就听说了高邑斩首,玉宁公主贬为庶民赐毒酒的事情,太后因为自己折了爱女,不恨之入骨已算深明大义,怎么可能殊荣以待?
“嗯。”陆臻揽着季然肩膀的手蓦然收紧,“那段时间我不在,让你受苦了。”
关于这事,在陆臻回来之后季然并没有提及,这还是他在身为镰刀时,多多少少从对方和赵煜之间的谈话中听来的,但真正了解全面,却是回京后。每每想起季然身陷囹圄命危一线却孤立无援的无助,他就自责得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