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晚饭用了些许时间,若不是卢文月生怕自己的爹爹因寻不着她,再找她二哥的麻烦,急着要回家,米氏也寻思着她们娘俩儿这在这三个男人的屋子里逗留过久,怕是会惹些闲言碎语,索性也跟着离开了,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看那早已仅剩鱼骨头的黑陶盘子,不由得有些舍不得,她肯定会吃更多的鱼,虽说主食是一碗绿豆粥,但也没耽误这鱼的美味,这味道她算记下了。
福叔这收拾好饭桌便退下,去了柴房,白水站在院子里望着今夜异常圆的月亮,眷恋着如今美好的夜晚,夏末秋初的夜风也有些凉了,吹得人胸膛空荡荡的,再加上刚刚洗漱完,白水这刚恢复好的身体有些打颤,无奈进了房间。
“你怎么还睡地下,说了多少遍了,你在床上就行,这床够咱俩的,怕什么。”最后这仨字儿明显是说自己的,有什么可怕的,如今打地铺的可是自己“明媒正娶”的男妻,就算做了什么也是理所应当不是吗?
见在地上打地铺的男人没有理会自己,白水叹了口气,继而陷入昏睡。
荆川的人向来日出劳作,日落而息。一早上太阳刚出来,就能听见别家人家的公鸡打鸣,紧接着就是个色的山歌嘹亮,这的人喜好唱歌,白水总觉得这些人是在和公鸡比嗓门。
“咱们家也应该养些活物,这样咱还能起得早些,少爷,快些吃饭。”自家少爷贪睡的毛病还是没有改变,这在他眼里可以算作正常,但在庄稼汉眼里就有了些怠惰。
“嗯,卢鱼呢?”这一早上就没见他,可是去了哪里?
“鱼娃子出去打水去了,少爷。”
“怎么起得这么早。”
“已经不早了,少爷,快些吃饭梳洗吧,别让人家刘老头儿等急了,庄稼人家比咱起的早,也珍贵着时间哦”
听了福叔话里话外的意思,白水适才清醒,作为从现代穿越过来的人,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如今的早起,但想着因自己耽误了卢鱼去镇上,那自己的罪可就大了。
迅速噎下了一个黑面馒头,边跑出去洗漱寻找卢鱼,想着之前那群孩子欺负卢鱼的场景,白水不放心了,这厢便急急忙忙地往门外疾走,差点儿就撞上迎面而来的卢鱼,多亏反应快止住了步伐,“我正要去找你。”
“我就打个水,咱们今儿去镇上,我怕福叔一个人在家用水不方便。”难道是怕我跑了不成?
这荆川的乡间小路蜿蜿蜒蜒,在清晨的阳光下整个村子里的房子都好似镀上了亮边那样,早秋的树木花草还未开始凋零,阳光的照射下仍旧散发着夏日的清新味道,村落里的家家户户并不是集中居住在一起,家家户户中间隔着些树林,菜畦,池塘,都皆如此。
就连白水家与最近的“邻居”米氏的家要隔着好几条小路,正因为白水对着村落还不是特别熟悉,所以这弯弯曲曲的小路倒是吸引了他的注意。
再仔细看看前面负责带领自己的卢鱼,身高与自己相仿,但惟独就是太过瘦弱,从他身上那米白色的衣袍就能看出来,肥得一走路风一吹好似这袍子里只有那一架骨头,走起路来也是软绵绵的,看的人有些心疼,除了他的身子外,卢鱼的身子骨看样子也应该确实要好好补一补了。
“你们俩起得怪早的,卢鱼快进来,你们俩吃过早饭没啊?没吃快进屋正好和你刘大伯吃一顿儿。”米氏笑得见牙不见眼,直招呼卢鱼与白水快些进屋,“我昨儿个还说白水做的饭好吃,这不你刘大伯就更着急见你了,你们俩快进屋吧,我喂完鸡再招呼你们。”
“不忙的米婶子,我让卢鱼带我进去就行。”白水看着米氏手里的黑木盆子便连忙应着米氏。
得了空子看清楚这小院的布局,和他家的差不多,唯独不同的就是这院子的角落养着各色动物,有鸡有鸭,想着来年自己家里也要养一批活物。
“卢鱼来了,这便是你的夫君吧。”
将白水与卢鱼迎进屋子里的中年男子便是刘大伯,这人与平常的庄稼人并无二样,初秋的天气仍穿着露胳膊的布衣褂子,露着脚踝的宽腿棉布裤,一身闲适,笑容一直挂在脸上,对待白水与卢鱼未曾表现地生疏。
“快进来吃点早饭,咱们爷三儿就启程。”刘老伯再一次坐到摆着早餐的饭桌上。
“不了,我们在家吃过了,我们在这等会就成,刘大伯不用管我俩。”白水看着这屋子,虽说陈设的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儿,但胜在满室温馨,想起了自家的屋子,除了那几个喜字儿好像真没什么东西了,真可谓家徒四壁这个词一言蔽之,看来养家的路漫漫啊。
“成,看你们小两口也不是外人,我就先吃了,等我会儿。”
这自打白水与卢鱼上了刘大伯的老牛车后,才想起询问卢鱼手上的土色包裹,好似除了那几个雕琢完好的木雕外,还有一个貌似软蓬蓬的东西在里面,正要向卢鱼打听那里面的东西,就见卢鱼默不作声地打开了包裹。
第6章
一个偌大的折叠得带着褶皱的棉垫子就出现在白水的面前。
“这个给你,坐在屁股底下,一会儿下山山路颠簸我怕你不适应。”卢鱼说话从来不敢正面看白水,乌黑的双眼四处逛着,后又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这是福叔早上叮嘱我的。”
“哦,谢谢你。”白水接过垫子,直接坐在了屁股底下,软绵绵的触感像是坐在了沙发上,看着有些局促的卢鱼,与他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期间也不乏刘大伯过来插话。
“白水啊,如今在荆川待得可算舒服?”刘大伯冲着牛屁股扬着鞭子狠狠打了一下,只听那老牛可怜地“哞哞”叫着,走得快了些。
“嗯,这地方不错,要山有山要水有水的。”就是不知道卢家那一族人以后会不会来找麻烦,他依旧记得那日遇见的那个长舌妇人王招娣。
刘大伯把腰间的葫芦拿了下来,“咕咚”,“咕咚”地喝着水,复又说道“那就好,好好过日子,你们俩准差不了,这卢鱼可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品行什么的都要比他们家那些亲戚好太多,你且需好好待他。”
白水看了眼卢鱼,那条鱼依旧看着别的方向只是那白嫩的耳朵边红了,有可能是热了,收回想法。
“哎,我肯定是要好好待他的。”那条鱼那么老实,自己要是不再好好管着肯定会被欺负,以前被欺负也就算了,是因为自己没在他身边,如今若是再有人当他白水的面欺负这个老实人,他第一个不放过!
这一路上这几人聊了不少村里的事,白水也对荆川这个地方有了更多的了解,只是面前的这个闷不作声的老实男人,白水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到了,我去给我婆娘买衣服料子,你们小两口就去办事儿吧,我到晌午的时候就在这等你俩。”
话别了刘大伯后,白水才与卢鱼一同去了镇上。
镇上不像荆川那般人烟稀少,如今这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有那一声一声的各种叫卖声,吵得白水无所适从,这还是他自打穿越来到这第一次“见世面”。
与卢鱼找了个好的摆卖地点,便开始帮着卢鱼将那一直抱在怀里的包裹打开,将木雕一个个摆在已经铺好的地面上。
白水看着这一个个栩栩如生的木雕,不得不佩服卢鱼这细心且精致的刀工,把那原本一个个普通无奇的木头疙瘩经过时间的沁润,刻刀的精琢,变成了一个个不凡的作品。
“咱俩就这样站着?”
“不然呢?”卢鱼被白水问的愣模愣眼,却又想到了什么,悄声说着,“你若是累了就找个茶馆或戏坊歇歇脚,先不用付钱,等我卖完就去找你,再给他们钱就可以。”他怎么这么粗心大意,白水这个少爷出身的男人,哪里抛头露面过,没有生气算是好的了。
“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你这生意不应该这么做。”白水快要无语,这老实的卢鱼怎么这么多想法,还让自己去听戏喝茶,乖乖,恐怕自己若是去了,恐怕今天的早又白起了,还有可能赔上些钱,“你看看你旁边的那些小贩子,哪个像你那样傻气地站在那的,要学会叫卖,你且看着。”
果然这在白水的一阵吆喝声下,越来越多的人走过来看卢鱼那摆着木雕的小摊子,把玩着的,欣赏着的,更不乏一些有钱人过来询问的。说起这木雕,若是让这些小农民来买恐怕这一辈子也卖不出去,更多的是要将眼光放在那些有钱的商户富贾上。
白水本是擅长做生意的,如今在古代更是如鱼得水,以往卢鱼辛辛苦苦卖三个木雕的银钱,如今白水只消卖一个就抵了他的,不禁吃惊地看着身边这俊俏男人,不都说长得好看的男人都只会花钱吗?这男人怎么这么会挣钱?
“你怎么这么厉害?我从来没想过我的木雕能卖一两银子。”这才五个木雕就卖了这么些银钱,看来以后要多雕些了,这样就可以让他每天都能吃上配得上他的食物了,他一直对白水那日吃黑面馒头的样子介怀着。
“这哪是我厉害,是你的东西值钱。”
“我以往只卖过几贯钱,我还是第一次收到银子,给你揣着吧!”说着就要将藏在袍子里的银子掏出来。
“且慢,这家总是要有人管钱的,以后你管钱,我赚钱,挺好的。”白水笑了一下,却发现卢鱼愣了,又说道,“你带我去看看这里最大的饭馆吧!”
这才是此行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