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鱼与白水一同走到了镇上最大的饭馆“一品斋”还未进去,就听见里面的争吵声,不禁上前探看。
“亏你们还是这儿最大的食肆,这鱼蒸的这么难吃是欺负我们外地人不会品尝吃食?”
还未走近一品斋,白水就听见那屋子里嘈杂的争吵声,还有那小二时不时的赔礼道歉的声音。
进去了一看,一群中年男子各个膀大腰圆地指着一盘小巧的蒸鱼说三道四,好不滑稽,看热闹的人也是越来越多,回头对着卢鱼说道,“你跟紧我,别丢了。”扔下这句话就径直走上前去,没有看到卢鱼伸出的小白手。
“这鱼这么难吃,你们就好意思放上来?还收我们这么多的银子。”那群食客中长相最为彪悍的男子仍旧不依不饶,脸上的疤随着自己的慷慨陈词一动一动,好似毒虫活了一般盘踞在那张黝黑的脸上。
“实在对不住了,客官,咱们厨子告假回乡还未回来,如今是厨子的几个学徒在做事,不免会出了差错,还请您多担待些。”店小二一面对着众人做解释,一面拿着挂在脖子上的长面巾擦着脸,且看那脸上的汗如瀑布,怕是被这阵仗吓坏了,“咱们掌柜的说了,要多少钱我们赔就是了。”
“笑话,我们是为了讹钱来这一品斋的?无非是想与兄弟们吃点好的。”仿佛店小二的那些话侮辱了刀疤男那一行人,各个都不是好气地看着不停擦汗的店小二。
店小二在一旁不知说些什么,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整个局势好不尴尬,正当掌柜要走过来的时候,白水抢先了一步,在筷子笼里拿出一副干净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不顾众人的反应,紧促着眉毛进行品尝。
这味道确实是少了些什么,才让如此鲜美的鲶鱼少了本应该具有的肥美香滑,足足浪费了一味好食材。
“这鱼若是改清蒸为焖煮怕是又是一番风味。”白水以前就在商海摸爬滚打,人他见得多了,自是不怕众人的打量,镇定自若,面带浅笑,一副壮志满满。
“呵!说得好像你这小穷书生有多懂似的,不是大哥瞧不起你,看你这清白的小模样下过厨房没?”
众人哈哈大笑,都在笑话这俊俏书生只会说一些书中的道理,在这寻常百姓家谁会靠着书本过日子,自然都把白水的话当作笑话一样看待
只是旁边的卢鱼不自在了,忙着想要上前理论,却被白水拉住了手,见白水也不恼,自己却先生气了,想想自己的手被白水包在手心里,耳根子又有些热了。
“没试过你怎么知道我没下过厨?”白水笑笑对着旁边的掌柜的说道,“掌柜的,可否借厨房一用?先别忙着瞧不起我,等我做完这顿饭,再下定论也不迟。”
鲶鱼青白色身段是生于流水之中,青黄色身段则是生于止水之中,焖煮鲶鱼最好的当选青白色身段的鲶鱼。
白水在厨房里的一大盆活鱼中挑出了一条青白色身段的鲶鱼,在锅中先热好油略炸定型,再在锅中倒了一小碗黄酒进行爆香,一瞬间酒香味席卷整个厨房,也侵上了看热闹人的鼻子,叫好声开始有了几个,再投以笋片,白菜,茄子等菜蔬,最后再用精盐,细糖,少许姜片高温收汁,盖上锅盖焖煮半个时辰。
随着时间的酝酿,这大铁锅中的鲶鱼香味儿顺着锅盖缝儿往外飘,一丝一缕都落在人们的鼻尖上,众人都没了对白水的轻视,更多的是刮目相看,尤其是之前嘲笑白水的汉子们都有些挂不住面子,却还在那等着鲶鱼出锅。
“再等一会儿就能出锅,办完这事咱俩就回家。”白水看着一直在桌子旁安静坐着的卢鱼,走上前给他倒了一碗茶水,怕卢鱼等急了。
“还要买些东西。”卢鱼说话言简意赅,之后便捧着白水倒的那碗茶水慢慢地喝着。
白水约莫着时间,想着应该到了开锅装盆的时候,在众人探究的眼神下开了锅,这锅盖一掀开,众人都仿佛停止了呼吸一般,细细品闻着扑面而来的鲜香气味。
自打上桌,那大汉便用筷子尝了一口鱼肉,这期间众人都把眼神交给了这吹毛求疵的大汉身上,等待着大汉的回复。尤其是白水身边的卢鱼,不像白水那么闲适且有自信,好似那焖煮鲶鱼是他做的一样。
那大汉先是吃了一口,接着又是一口接着一口,掌柜的看不下去了,也夹了一筷子,原本紧促的眉毛舒展开来,又吃了一口。
“妙哉!真是妙哉!这鱼肉滑嫩,清雅而不腻厚,简直人间绝味!”掌柜的不禁高看白水一眼,没想到这书生长相的男人竟如此擅长庖厨,这鱼的味道够绝!比在他家工作了几十年的大厨都要厉害,心生算计。
第7章
“真是没想到啊!是我眼拙,冲撞了小师傅,你这鱼是我赖三吃过最好的!在下收回刚才的不敬之词。”刀疤男脸上无光却被白水的那一盆鲶鱼收了好感,也没有撒泼打横的理由,对着掌柜的又说,“今儿看在这小师傅的面上我就不计较了,希望下次来的时候也能吃到这等美味。”
送走了刀疤男一行人,也走了一些看热闹的观客,如今一品斋里只留下掌柜的和白水等人。
“小兄弟,怎么样想来我这当大厨吗?”刘掌柜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只见对面的男人一声不吭,又说道“一个月五两银子。”
“我不是来找活计的,只是赶巧遇见这等事。”
“我是不可能放弃这菜式埋没乡间的,说个价吧,多少钱你在我这干。”
刘掌柜的脸上有些严肃,看着像是在面对棘手的问题,反倒是白水一如既往地从容不迫,急坏了身边的卢鱼。
“不然,我把菜谱卖给你们吧!以后我也会继续卖给你们,我会的不止这一道菜,你觉得怎样?”
“成!你今儿这菜谱我花五两银子买。”刘掌柜,捋了捋自己那灰白色的山羊胡,心里打着算盘,既然招不来人,买了他的菜谱也好向老板交代不是。
“二十两,不然不卖。”
“你说什么?这太贵了,这二十两不是一笔小数目,你这价开的有点大啊。”
“不行,就算了。”
白水转身就要带着卢鱼走,却又在走了没几步的时候,被刘掌柜叫住,那人声音带着些无奈。
“不如十五两吧。”
“十八两,这是我最后的底线。”白水面上显得不耐烦。
“好,就十八两,不过你要答应我以后只卖菜谱给我一品斋。”
“没问题。”
收好了银钱,出了一品斋,白水将银钱一并交给了卢鱼,尔后发现卢鱼抱着包裹的手都是哆嗦的,笑着打趣,“你怎么了?饿了?”
“不是。”卢鱼停顿了一下,尔后又偷偷跟白水说,“这是我第一次拿这么多钱,有点紧张。”
卢鱼那小心翼翼的神态,还有那后面的那句话,着实萌住了白水,笑弯了眼睛,嘴上说的话也温柔了许多,“以后还要赚更多的钱,你起码要练好你的胆子。”
“我这不是怕被偷吗!”
“你现在整张脸上写着的就是,【我怀里有银子。】”白水见卢鱼不再说话,也便把视线转移到已经快到中午的集市上。
集市上永远最不缺的就是人,这熙熙攘攘的人群,差点将白水与卢鱼冲散,最后在白水想要回头牵着卢鱼的时候,他发现卢鱼已经开始拽着自己的衣角了,依旧不看着自己,却死死地跟着自己,这种感觉就好像一根天鹅羽毛在他心尖上划来拂去,扯着嘴角放慢步子观察着这里的人情世故。
“饿了吧?我看那东西不错,爱吃吗?”白水指着他们面前的一家老字号糕点铺子,作势就要走进去,却被卢鱼拦住了去路。
“先等等。”卢鱼抱着包裹的手紧了紧,圆润的眼睛四下看了看,对着白水说道,“这家铺子的东西很贵的。”
“哎,别想那么多,我逛了半天就觉得这铺子的糕点看着喜人,看你那样子肯定没吃过,不如咱尝尝鲜。”这卢鱼真是让人觉得有趣,这么护财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人生这么短暂,赚钱是为了干嘛的?不就是为了及时行乐?
“老板,这绿豆糕,栗子糕,还有那糯米糕一样称半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