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前可有人教导?”
“有的,在家里上过几天课。”苏晴沅这副身子原本嗓音就细软清亮,这会捏着嗓子说话更是将女子一口软糯音学了个十成十,即使老夫人是个人精,也不一定听得出来 。
“那就好,你可了解过我们森儿。”
“姑姑大概介绍过,只是再多的便不清楚了。”
房间里一阵诡异的沉默,陆时年战战兢兢把刚才说过的那些话在脑子里统统过了一遍,确定真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 。
“没事,你们年轻人多相处几天就了解了。”
老太太出声的刹那陆时年简直要跪了,就在刚刚他都以为老夫人是不是发现什么了,这就是为什么他不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的原因——太过麻烦。
他们说的每一句话少一个字多一个停顿都有可能是有别的意思,更不用说刚才那么大片的沉默了——陆时年几乎以为自己要被退货,幸好。
“是,我知道了。”他不敢乱答,只能唯唯诺诺地应声。
“晴沅,你也知道我们顾家的体面,我自然是调查过你的底细的,现在既然进了顾家,从此你就不再是苏家的孩子,即使你还叫苏晴沅,但是总归以后就是姓顾了,不管你之前怎么样,我希望顾家是你的一个新的开始,日后你只要好好照顾森儿,其他的事也不需要你操心,如果你能让森儿的病慢慢好起来,就是我这里你不来请安我都是没关系的。”
顾老夫人声音听着悲怆无比,不是陆时年喜欢的调调,自然也没有听懂,只是大概也知道老夫人的意思——你就是我们家买来给森儿当吉祥物的,别把自己当盘菜。
“老夫人,您放心,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一个新的我了,这个我就是为顾大公子而生的,我以后定会将顾大公子看得比我的命还要重要,是老夫人救了我,将我给了顾公子,我生是顾公子的人,死是顾公子的鬼。”老夫人肯定调查过自己之前的处境,陆时年也不用刻意隐瞒。
“行了,不需说那么多,今天是你们大喜的日子,也不肖胡说八道,这次娶亲和别的自当有不一样的地方,也算是我们顾家委屈了你,但不是顾家出不起这个排场,只是森儿身体所迫达不到那样了,现在时候还早,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小辈的就先互相认识认识吧,芳姑,我们走吧。”
陆时年连忙行礼:“老夫人慢走。”
这老太太果然名不虚传,嘴上说的好听是让苏晴沅把顾家当自己的家,其实心里还是看不起,要不是和尚的预言,苏晴沅这样的就是给顾森当丫鬟可能都不够资格,难怪苏晴沅最后的处境那么尴尬。
陆时年扁着嘴趁着头上有盖头毫无顾忌地翻白眼,说这么多还不是觉得苏晴沅见识少好吓唬,三言两语就想让他死心塌地用自己的命格照顾顾森,呵呵哒!
白眼还没翻完,身后一双手忽然挽住自己的胳膊,吓得陆时年一个激灵,那双手慢慢将人往前带。
陆时年透过缝隙看,似乎经过了两张凳子,又退开了一扇门,跨过一道门开,再向里走,好不容易看到一张床榻的边沿这才停了下来。
“沅哥儿,我们家公子身体不适,许多礼节能省则省,还请多多担待则个。”
“我知道的,谢谢嬷嬷。”陆时年侧过身温柔不失礼貌地点了点头,没一会就感觉到身边没人了。
周围完全安静下来,陆时年伸手正准备掀开盖头,系统忽然出声:“别动,还有人。”
刚触及盖头的指尖立即放了下来,陆时年庆幸手慢了一拍,试探着向前跨了一步真正的站在了床榻边上,开口问:“请问,是顾公子吗?”
第63章 病弱相公帮我虐渣
“咳咳。”回应陆时年的是一声轻咳。
“顾公子, 是不是不舒服, 您如果不舒服的话且不用说话, 晴沅只是想问问能否将头上的帕子摘下来。”陆时年声音娇软轻巧, 床上的人就是水晶玻璃娃娃, 生怕自己声音太大一口气将人直接吓坏了。
“摘了吧, 咳咳。”
床上人又咳了两声才说话,声音嘶哑带却莫名的性感, 陆时年是个轻微声控,听见他的声音刹那浑身抖了一下, 只是那人话音刚落又剧烈咳嗽起来。
陆时年赶紧摘下脑袋上的帕子紧紧握在手里, 上前就是一小步半跪在床边上帮他顺气,只是到底还是一个刚出阁第一次见外姓男人的哥儿,小手轻轻抚在他的胸前也不敢使劲,甚至视线也只是固定在被顾公子身上大红喜服衬得愈发白嫩的自己的手上。
“公子如果还有哪里不舒服的话还请赶紧说出来, 晴沅好去外面叫大夫进来。”
手下的尖端冰凉丝滑,手搭在上面几乎停不住,全靠胸前绣上的锦绣花纹增加点摩擦感, 暗红色的针线密密麻麻,陆时年匆匆扫了一眼也看不出来绣的是个什么, 只是他也只是无聊瞥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无碍,都是老毛病了。”
歪着脑袋捂着嘴又是咳了好半一会, 顾森这才顺过气来。
陆时年看着床边摇摇晃晃的白玉珍珠以及红色珠帘, 外面日头正好照在上面闪出白光几乎要晃花了眼睛。
“抬起头来我看看。”顾森的声线已经恢复, 虽然没有平常人那样的润滑清爽, 但是也没有刚刚那样嘶哑滞涩。
陆时年立即收回手,双手紧紧绞着刚刚拿下来的帕子,犹疑半晌之后这才慢慢抬起头来,只是始终下垂着眼睑不敢看他。
早上起来脸上被涂涂抹抹了不少东西,不似往日的白皙通透,但白嫩的肌肤隐隐透着点俏皮可爱的胭脂粉,略显稚嫩却不失美貌。
屋子忽然之间陷入一阵沉默,陆时年心思忐忑,虽然顾森长得确实不错,但自己都还没嫌弃他是个病秧子药罐子,这会他怎么还挑剔上自己长相不行了,看着脸不说话到底是几个意思。
这具身子要说他看着还行,不是他自夸,所有的壳子都跟他本人长得差不多,就是柔弱了些,软糯了些,但那也是因为没张开的缘故,再加上这段时间经常泡灵泉的缘故,说一声肤若凝脂,白皙通透完全不为过,这顾森不会是病的眼光都不行了吧。
陆时年小心翼翼掀开眼皮试探地瞅了顾森一眼,猛不丁对上对方似笑非笑的一双风流俊眸,猛地一怔,竟然忘记了躲闪。
一阵凉风吹过,额头上珠钗步摇轻轻摇摆,陆时年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即垂下脑袋,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憋得通红几乎要喘不上气来,两只手死死拉扯着帕子,身体也因为害怕微微颤抖似乎要后缩。
其实顾森长相跟自己之前想象的面色苍白,形如枯槁瘦的只剩一副骨头架子的形象差别很大,面前的人除了面色有些苍白,是不是会伸手捂嘴咳嗽两声,其他和正常人完全一样,甚至——上臂的肌肉比正常人还要发达,不要问他为什么第一眼就看肱二头肌,习惯了!
因为躺着,顾森的眼皮微微下敛,从陆时年的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一场狭长的风眼,眼角微微上挑是一副喜相,即使面无表情也总透漏着一丝风流之态,尤其是那细长却不失颜色的柳叶弯眉越发衬得他清爽淡雅。
看惯了易林和沈木那样的壮实男人,偶然一见到这种雅致的类型陆时年还有点惊艳,但那也只是一瞬间,毕竟就他个人而言,他还是喜欢身形强壮矫健的,就那种一条胳膊都能把自己抱起来的男人。
顾森看上去是文雅好看了些,但身形到底瘦削,恐怕吃不消。
咳咳,所以陆时年还是保持自己不能跟他那个啥的意见。
陆时年在小世界里呆久了,想法总是会跟周围的人格格不入,没有系统的时候他就喜欢自己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这回也不例外。
“你想什么呢?”
脑门上忽然被敲了一下,陆时年猛地回神,又听见顾森的咳嗽声,连忙帮他顺气,“没,没想什么。”
这人怎么这么自来熟,陆时年心里不满,皱了皱额头,疼疼的。
顾森眉心微蹙,看他战战兢兢的模样,声音更显不悦:“你怎么那么拘束,不用,自然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