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按了按刚刚几乎停止跳动的部位,现在还能感觉到一阵又一阵的心悸。
看他背转过去的别扭身影,陆时年偷偷捂嘴笑,在顾森转过来的刹那有瞬间变得无比正经,只是微微耸动的肩膀和眼角眉梢完全藏不住的笑意却是出卖了他。
顾森端着茶杯的手狠狠颤了一下,一滴温热的水滴漾在自己的虎口处,迅速滚烫沸腾,直接烧到了心里。
顾森低下头敛去眼底一片晦涩不明的情绪,颇为艰难地单手转动轮椅回到床边,茶杯递给他,看他傻乎乎的模样就想上手摸一摸那柔软顺滑的头发。
陆时年抿着茶水轻咬茶杯,掀开眼皮偷偷瞧他。
系统:“......”妈的,我要忍不住了,这宿主TM就是个精分!!默默翻开青少年心理健康教育手册......怕是现在的青少年都这样脑子有病!!
顾森轻咳一声转过脸,错开他的视线:“怎么连我都认不出来,何况我腿有残疾,怎么可能去街上。”
陆时年扁嘴,眼睛里带出一片水雾,软软的嗓音就像是小奶猫的爪子,在顾森的心上轻轻抓挠:“我也不知道,街上人太多了,我又不常出去,头晕眼花的,况且我是先看到的马车,然后转身就看见了公子的脸......”
话一出口瞄见顾森黑下来的脸立即改口:“不是,是二公子,当时他是侧面对着我,本来我是没认错的,都转开脸了,结果马车就冲出去了。”
陆时年揪着被子,小指头一捏一捏的,委屈巴巴地下垮着嘴角,低垂下脑袋,“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明知道公子不会出去的,但是我就是......就是看到那个侧脸,我......我一急就......全忘了,等再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贴墙上了。”
陆时年慌乱抬脸,抓了抓顾森的衣服:“公子,我下次不会了,不会那么冲动的,您不要生气~”
顾森:“......”怎么生气?
半晌不见顾森开口,陆时年也是憋不住,只好咬着下唇,自己又继续可怜兮兮开口:“公子,我真的错了,下次不会再将您认错了,您就原谅我吧。”说着还拽着他的衣袖晃了两下,嘟着粉嫩饱满还带着齿痕的小嘴仰着脸看他。
尾音软糯,轻微上扬,就像是顾森下午临摹的字帖,晕成一团完全看不出美感,甚至认不出是什么字,但朦胧至极,更是引人入胜。
顾森低头看着那片被他拽住的布片:“......”依旧板着脸,“以后不可轻易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陆时年收回手,两只手捧着茶杯挡住脸,只露出一双亮晶晶带着窃喜笑意的眼睛偷偷瞧他,又立刻扁了扁嘴,悄悄垂下眼睑:“不是的,不是开玩笑,公子的性命是比我重要的。”
他声音虽低,但此刻周围一片寂静,连几声虫鸣都没有,顾森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
陆时年浑身一震,似乎是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脱口而出,慌里慌张视线不敢看顾森,转头胡乱将杯子放到床头柜上,不吭声地就要下床。
现在应该已经是深夜了,要回自己床上去睡觉了。
顾森长长叹出一口气,轻声叫:“晴沅。”你的命比我的贵重,比整个顾家都要贵重!
陆时年浑身一震。
晴沅这名字是苏晴沅的母亲取得,据说他们娘俩命苦,所以他母亲是真的希望能够生一个女儿,然后嫁到平常百姓家去有依有靠,这个名字也是他母亲希望苏晴沅在嫁人之前能像一株杂草一般只要有太阳有水就能在墙角苟延残喘地活着。
可是除了一个早就已经死掉的老妈妈,顾森是第一个这样叫他的人。
陆时年抓在被子上的手一顿,眼泪朴漱朴漱毫无征兆地就掉了下来。
半晌后终于抬脸,对上顾森略显无奈的表情,又见他缓缓伸出双手张口——
陆时年愣怔看了半晌,终于抑制不住地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哑的叫声:“公子~”
猛地向前一扑一头扎进了顾森的怀抱,脸上还糊着泪水就在顾森的怀里笑得开怀,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肆无忌惮地用脸蛋去蹭顾森的腹肌,时不时地还从喉咙里压出一阵小猫咪似的呜咽叫声:“公子~”
从一大堆文件中抬头的系统:“......”呵呵,真辣眼睛,以前都还只是暗撩,现在都会演戏耍手段了!
顾森拍怕他的背,没阻止他哭,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抱着。
等到陆时年终于吃够豆腐了,这才不好意思地抹着眼泪从顾森的怀里退出来,慌张看向他胸前的一片濡湿,慌手慌脚就去扯他的外衫:“公子,我帮您换件衣服吧。”
顾森笑着摇摇头:“不用了,天色不早了,还是早点睡吧。”
陆时年扁嘴,唉,摸到了还想再看看呢,不过确实时间不早了,连忙就要下床:“您先睡,我去看看大宝贝。”要是再抱下去,难免不会擦枪走火。
更何况每天晚上都是他哄着那小祖宗睡觉的,也不知道今天这么多人进来有没有吓到小宝贝。
顾森面色复杂地看他一眼,一把按住他的手,极其不情愿地透露小猫的行程:“绯月喂了它点吃的,早就睡下了。”
陆时年这次是真的僵硬在原地,艰难调转身子,偏了偏脑袋想要弯弯嘴角但是失败了:“睡......睡了?”
自己晕倒了,它......睡......了?!
这小兔崽子......小猫崽子怎么这么没良心,那么多奶喝的是谁的!!
顾森知道他一直吃小奶猫喜欢自己的醋,如今又多出了一个绯月,那绯月还没跟小猫亲近过呢,心里指不定怎么泡在醋缸子里了,考虑到他身上还不舒服,赶紧转移他的注意力:“今天你就还睡在这里,要是有什么事情也方便些。”
怕他拒绝,顾森不等他开口就转身:“我先去沐浴,你要是有需要的就直接叫一声。”
陆时年对睡他床上简直求之不得,也忘了大宝贝的事,二话不说点点头就直接睡下了。
顾森带着一身水汽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陆时年一副已经完全睡过去但面上还带着惊慌害怕的模样,双手无意识地紧紧抓着盖在胸前的被子,柳叶弯眉几乎拧成一团,身子也绷地紧紧的犹如一张濒临折断的弯弓,似乎随时准备跳起来逃跑一般。
叹了一口气这次是真的颇为艰难地爬上床,毕竟另一边的扶手正好被蜷缩着的陆时年挡住,只是幸亏这张床也爬了将近十年了,顾森早就已经熟悉了。
轻轻拨弄了一下陆时年脸边的碎发,自暴自弃地直接将他揽在怀里,寂静的夜里又是一阵轻微的叹息声。
昨晚上就没睡,今晚上又该怎么睡,面上一阵愁容也不愿意松开手,更是丝毫没注意到怀里人嘴角勾起的一丝得意傲娇的弧度——老子要是存心追人,有几个逃得过!
这件事情过后,陆时年就再也没有回去过后面那张软塌。
丫鬟们进来收拾的时候也只能看见一张乱糟糟被□□地不成样子的床铺,所有人心照不宣但嘴上也不敢说什么,只是陆时年在竹园的地位是越发高了——毕竟公子一个人的时候起床之后床单连一个褶子都不带的。
撞车的事件过去很久了,李太医还是经常三天两头出现在竹园,陆时年实在不好意思拒绝他,只好旁敲侧击地问顾森。
他坐在书桌前面的竹椅上,怀里抱着小猫,心不在焉地嘴边逗弄了一会抬头,试探着开口:“公子,我这两天身子已经完全好了。”
顾森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
陆时年偏了偏脑袋,看他脸色应该是没生气,又大着胆子说:“以后可以不用劳烦李太医来了吧。”
顾森提笔在书页上做着批注,陆时年扬着下巴去看,那字迹端正工整,浑然天成,就是没有自己写的小篆清秀,心里扁扁嘴巴不屑但是面上却是毫不顾忌地露出崇拜的神色。
刚开始顾森被他看得总是不习惯,只是这两天太过频繁,顾森甚至都能在他的灼灼目光下脸不红心不跳即兴创作出一首诗来,这会自然是头都没抬,只是说:“奶奶派来的,说是给你调养调养身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