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他的如此懂事,陆时年拽着他头发将那毛茸茸的脑袋拉上来 ,抿着唇奖赏性地在唇上印上一吻,身下屈膝蹭了蹭,斜睨着眼角看立刻振奋起来的宋琪,然后......抄起一边的枕头狠狠拍在宋琪的脑袋上,趁着人措手不及一脚给踹到了床下边,大喊:“去睡书房呀去睡书房呀。”妈的,老子等你那么多天愣是一个眼神都不赏过来,呵呵哒。
宋琪抱着被子艰难从地摊上爬起来:“......”
陆时年冷笑:“宋先生,书房等着您呢,我先睡了,要是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就请不要打扰我了。”说罢转身闭上眼睛是真的要睡了,很晚了。
宋琪:“......”
怀里抱着被子看已经被自己差不多脱光陆时年,宋琪深吸一口气被子卷吧卷吧全部遮住自己,一跃而起直接压上床去。
陆时年猛地睁开眼睛瞪他,屈膝就要踢上去。
宋琪来不及抵挡看看躲闪开,暗自庆幸做了准备,否则这力度铁定是要歇息两三晚上的节奏呀。
无奈地抚摸着他的头发,狠狠地亲了下去。
“你滚下......”
****
“你别跟着我了,跟着我也没用的。”再过两天就是宋琪的生日了,虽然是这个壳子的生日,但好歹也是一次节日,陆时年想给他挑件礼物,在商场里已经游荡几乎一个礼拜了,而刘湘南也就跟在他身后一个礼拜了。
忍无可忍,陆时年终于转过身抿着唇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几乎是短短半个月内便苍老了二十多岁的女人,原本温婉柔顺的头发干枯毛躁,还出现了几缕白。甚至一直保养很好的皮肤也开始暗淡发黄,就连眼角也出现了细长的鱼尾纹。
“时年,你救救你爸吧,他再怎么不好他也是你爸呀,你们几个小的不能这样没良心,他再怎么也生你养你这么多年,时年,就当妈求求你了好不好。”那个柔弱的江南女子从一出生便被保护的很好,除了哭什么都不会干。
自从懂事开始,陆时年见的最多的就是他母亲哭泣的一张脸,无言地哭,小声地哭,甚至确定那个男人再也不会来之后歇斯底里的哭——对于眼前这一幕已经快要产生心理抵触的陆时年只是居高临下地冷冷看他。
刘湘南这段时间一直在医院不合眼地照顾陆盛国,今天饭都没吃又赶着来见陆时年,情绪一激动眼前发昏眼看着整个人就要向前跪下去。陆时年连忙招了招手,凭空出现两个黑衣人立刻搀扶住她。
将人带到了附近的咖啡店,看着她吃下去两块慕斯蛋糕之后气色好了不少,陆时年不耐烦地把着咖啡杯的扶手:“你找我也没用的,是陆嘉宴,你应该找陆嘉宴。”
刘湘南面上闪过一抹惧色,手中的刀叉划到盘子发出刺啦的一声,仿佛出动了心底最薄的那层弦,一阵战栗之后刘湘南猛地站起来,双手撑着面前的桌子看救世主一样地盯着陆时年。
她着急,她惶恐:“陆嘉宴,是陆嘉宴,可还有宋琪啊,时年,你劝劝宋琪好不好,宋琪是为了你报仇的,可是你爸他没有对不起呀,时年,你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就这样被气死啊,陆家早晚都是你们的,你们等他安享晚年之后再争再抢不行吗,还有你回去找找陆嘉宴好不好,他听你的,他一定会听你的,你能就陆嘉琪的命,他就一定会听你的。”
刘湘南已经接近癫狂了,一句话反反复复地说,可陆时年却没耐心继续听下去。
他眼神不耐地瞥了一眼面前震荡的咖啡表面,视线直勾勾地忽然定在刘湘南的眼睛上,看得对方愣了愣,不自觉地跌坐在后面的沙发上:“他没有欠我的?!呵呵,他欠我,而且你也欠我的,你们都欠我的。”
陆时年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完这句话的,原本他以为他其实是不恨的,但今天听这么一番话他才觉得之前的自己还真是圣母啊。什么父母,什么亲情,这两个人一个铁石心肠,一个为爱痴狂,他们无关人的命运和性命压根不紧要。
陆时年冷笑两声:“陆盛国要死了,那可真是普天同庆啊,我回去一定哟啊通知陆嘉琪和陆嘉宴,我们仨可不得好好开个Party好好庆祝庆祝,再说等他死了再抢再夺有什么意思?我们就是要让他眼睁睁看着陆氏被我们分割的干干净净,眼睁睁看着他创立的江山改名换姓。”
他眨眨眼睛:“哦,不应该说换姓,虽然我们都不认他,但毕竟还是姓陆,毕竟改名字还是挺麻烦的。”
话音未落,粘腻的冰水泼在陆时年的脸上,咖啡顺着脸颊流进他的嘴角,泛着淡淡的苦涩味。
“陆先生。”
陆时年摆了摆手,示意没事。抽出一边的卫生纸擦了擦脸,冷淡看了一眼惊慌失措,甚至张口想要说话的刘湘南,起身去了卫生间。
封闭的卫生间里,他看着镜子里面色苍白,颇显狼狈的人影,陆时年深深叹了一口气。
打开水龙头,冰冷的凉水冲刷走了脸上、指尖的酸涩,却没办法带走心头的粘腻感,他双手使劲揉搓着脸蛋,甚至要蹭下来一层皮。
就在他眼睛酸胀也要流出水的时候,后背一暖,整个人陷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耳边甚至还能听见那熟悉的喘息声。
陆时年深吸一口气,捂着脸轻声说:“你怎么来了?赶来的?”
宋琪勉强平静下因为奔跑带起的心律不齐:“我看看,是不是哭了,开门你都没听见?”
陆时年转过来窝进他的怀里,手还捂着眼睛不愿意拿下来:“谁哭了,我才没哭呢!”
宋琪掰开他的手指,看到两只红彤彤的眼睛,心疼地倒抽一口凉气:“小祖宗,你这是欺负我呢还是欺负我呢,我看看怎么委屈成这样,还是说咖啡进眼睛里了,走走走,先去医院。”
说着拽着陆时年就要走。
陆时年靠在洗脸池边上,不动:“没事,咖啡没进去,水进去了,一会就好了。”
宋琪幽幽短叹气,捏捏他揉搓的红的不像话的脸蛋:“是水进去了还是水出来了。”
陆时年横他一眼,但因为红的跟兔子一样的眼睛完全没有杀伤力,软绵绵的反而招欺负:“贫!”
宋琪一把揽住他在怀里,下巴抵着他的脑袋顶端:“感情我娶回来的还是个窝里横啊,跟我这么张牙舞爪的,怎么一出去蔫了吧唧的,还要被人欺负。”
陆时年静静地趴在他的怀里反驳:“我才没有蔫,我狠狠地反怼了回去。”
宋琪扑哧一声笑出来:“你呀,我可记得某人是睚眦必报,招惹了你不死不休,怎么,现在这么好心了?骂一顿就解气了?”
陆时年双手环住他的腰,闭着眼睛将自己整个人都交给面前的这个人,他轻声说:“其实站在她的角度,她只是追求自己的爱情,并没有错。站在陆盛国的角度,他出钱,买潇洒,也没有错。那我们呢,我们更没有错,凭什么我们小小年纪就要承受压根不是我们的过错所积累的错,宋琪,你说,到底是谁错了?”
宋琪没说话,只是将人搂得更紧了。
陆时年声音慢慢哽咽:“宋琪,我在小世界的时候一直害怕,第一个世界我明明可以直接弄死齐安然的,可是我怕,我怕我做的太绝了转身沈木就和六王爷勾结在一起然后捅我一刀,那个时候我被逼到绝境连个回头路都没有。”
“第二个世界我怕易林轻而易举就爱上了崔小小,他们两个要是联合起来我根本没有胜算的把握你知道吗,所以我只能把所有的优势创造在我这边,然后再保证一击必中。”
“第三个世界我怕顾森因为观念很容易就舍弃我,你知道吗,那个世界我完全是倚靠顾森的,我只能一直倚靠他,我要把自己弄得更弱势一点.......这样,即使我最后失败了,我能尽快把自己脱离出来.......宋琪,没人帮我,我就只有我自己,我从来都只有我自己,我要高瞻远瞩,我要想好一切退路,甚至在任务一开始的时候我就要想好要是那些人不帮我了怎么办,要是我失败了怎么办.......”
声音越来越低,陆时年再也说不下去,紧紧抓着宋琪的衣襟无声地喘息着。
“没事的,没事的,有我在,不怕不怕。”宋琪一个劲地拍着他的背,轻轻在他耳边耳语着。
“不怕好不好,再去小世界我给你当靠山,看谁不顺眼虐谁好不好,不用想太多,不用考虑太多,直接弄死都行好不好?”宋琪软声细语,就像是和风细雨一般拂在心上,轻轻柔柔的舒服。
陆时年抽噎一声,忽然笑出声音:“有你这么安慰人呢吗?”
宋琪紧紧抓着他的衣服,身体向前倾身抱住他,竭力为他营造一个安全的狭窄的空间:“不怕,有我。”
嗯,陆时年重重点头。有你在,只要有你在,我就不怕。
“宋琪,我以为我恨她的,但是我看她好像也不开心不快乐的模样,就觉得没有那么恨她了,但是我以为我会原谅她的,但听她说那些话我觉得我还是不能释然,宋琪.......”陆时年挂在宋琪的身上,轻声呢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