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杀本来就不是一个特别冷静的人,此时第一个出言发难,对象正是还在跪地崩溃大哭的颜漓:“大家心知肚明本来你应该是下一个目标的,可是为什么死的是刘锦?你说,是不是你才是凶手?”
颜漓在宋杀的质问下脸上因为大哭泛起的几丝血色褪的一干二净,孤零零坐在原地只知道不住的摇头。
马珏一手拉住宋杀的衣角,一手轻轻拍了拍宋杀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下来:“君征刚刚说过他昨晚就隐藏在颜漓那,要是颜漓出过门,君征早就发现了。”
宋杀在马珏的安抚下到底还是冷静了不少,但仍旧没有放弃他对颜漓的质疑:“刘锦有隐藏身形的法宝,保不齐颜漓也有呢,颜漓现在还好端端的活着本来就是最大的疑点,就算她不是凶手,也肯定和凶手有什么关系!”
马珏是宋杀的道侣又不是颜漓的,之前替颜漓说话不过是为了让宋杀冷静一下,更何况宋杀也并非是空穴来风的指责,马珏不再出言,只是和宋杀一起盯着哭到力竭瘫坐在地的颜漓,手里的大招蓄势待发。
颜漓本来就被吓破了胆,在宋杀和马珏有若实质的“不给个合理的解释就去死”的目光下更加慌乱,双唇都在颤抖:“刘锦是为了我才死的,我……我真的……”话没说完,再次支撑不下去的大哭。
大家的性命都悬于一线,早就没了安慰别人的心情,宋杀和马珏的神色更加冷漠,只是紧紧盯着大哭的颜漓,默默将掌心蓄积的灵力压缩的更浓,耐心的等着颜漓哭完。
他们是真的动了杀心的,虽然说出来有些冷漠,但是这种时候,没有人愿意放过任何一个有嫌疑的人。说的更直接一点,即使颜漓真的不是凶手,他们也不介意“错杀”这一次。死在他们手里,总好过成为凶手的下一顿美餐。
如果不是力量上不占优势,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介意直接杀死秘境中的其他所有人。
君征和关绒绒虽然没有明显的摆出威逼的姿态,但也只是在一旁静静冷眼旁观这一切,反倒是金严看不下去了:“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这样威逼一个晚辈算什么能耐?”
宋杀和马珏确实在威逼颜漓,甚至君征和关绒绒也是帮凶,这毕竟是一个植物可以修炼成精的世界,想要证明一个人清白的方法有很多,但是每一种都不可避免的会对颜漓造成伤害,比如搜魂,比如说出自己的原形,比如把所有的法宝拿出来给众人一一检视。
但是明知道凶手就在大家中间的情况下,暴露任何一点个人信息都有可能是致命的,更何况是把一切瘫在众人眼皮底下,若颜漓不是凶手,此举无异于推颜漓去送死。
宋杀本来就很急躁,在这种颜漓的心理防线就快被打破当口居然还能横空杀出一位护花使者,宋杀调转枪头攻向金严:“你又为什么护着她?你和她又是什么关系?做贼心虚了吧你!”
金严觉得暴躁状态下的宋杀简直不可理喻:“仗义执言还需要有什么关系?你们干得出这种欺凌弱小的事,凭什么别人就得干看着?别以为你带着个炉鼎就了不起!”
金严这简直就是直接的人身攻击了,马珏和宋杀明明是一对修为不相上下的道侣,金严却把性格温和一些的马珏直接说成炉鼎,就算马珏忍得了,心疼道侣的宋杀也不可能忍得下去。
宋杀之前威逼颜漓搓好的大招还没散开呢,金严这话冲口而出,宋杀直接红了眼睛,二话不说直接化木凝成一柄飞剑直奔金严心口,金严反应倒快,抬手以肉身接下宋杀的飞剑,手臂虽然被洞穿,但所幸未受重伤。
金严吃了大亏哪有不反击的道理,理都不理手臂上血肉淋漓的伤口,冲上去与宋杀战作一团,道侣受袭,马珏迅速加入战局,与宋杀默契配合,你来我往之间,二打一居然也只是与金严站成平手。
终于打起来了,君征能再冷眼旁观下去才见鬼了,君征紧随马珏之后,果断加入战局,挤进配合默契的宋杀和马珏中间,光明正大照着金严面门就是一掌。
金严没想到马珏之后还有人这么快就加入战局,还毫不犹豫的出手攻向自己,更没想到君征这一掌居然如此凌厉,险而又险的避开后,却再无余力,正正好好撞上宋杀和马珏的杀招。
金严这回真的是受了重伤,即使以植物妖修的身份给他一段时间静养还能恢复如初,此时却再无再战之力。
金严倒在地上,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质问君征:“你为什么要帮他们!”
宋杀和马珏本来都做好和金严大战三天三夜的准备了,金严受伤倒地他们也还在懵逼着,金严话音刚落,宋杀和马珏整齐划一的怔怔转头看向君征。是啊,你为什么要帮我们啊!
君征上前几步,手里凝出一把粗的跟铁棍似的“针”,迅速地捅穿金严的各大要穴并轻车熟路的卸掉金严的四肢关节,这才直起腰来准备解释。
然而君征直起腰来,看到的就是在场其余四人看着被戳的跟个刺猬似的金严,四脸“妈妈这个人好可怕我要回家”的表情。
君征默默摊手,都是这个世界的错啊!植物系妖修只卸四肢关节还不保险只能刺穿所有大穴阻止灵力运转怪他咯?
“咳咳,”君征清清嗓子,众人终于虎躯一震换掉震惊的表情摆出严肃脸。
君征看着地上只剩下说话力气的金严,决定给他一个替自己辩护的机会:“为什么你的修为不降反增了?”
他来的第一天关绒绒就告诉过他,秘境里的水喝了会掉修为,众人困在秘境里,每天都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起晒太阳喝水,刘锦在送装备的时候给君征科普过他们刚入秘境时的修为排序。
彼时君征的原主还没死,宋杀和马珏这对道侣就算随便拿出一个也都是极为强大的,这个时候居然二人合力只堪堪和金严站了个平手,除了此消彼长,君征想不到别的理由。
刘锦的遗言只剩“寄生”二字,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凶手的原形是某种寄生植物,那么凶手如此频繁的汲取他人修为除了能够获取活下来的养料,必然还在默默增加自身修为。
君征虽然已经知道如何确定凶手,却没办法证实这一点,战斗力或许可以从一些细节看出来,但是植物系妖修的修为却很难仅凭表面气息衡量,虽然他很想,但是现实条件明显不允许他挨个打一架试试。
毕竟如果说出自己的理由,凶手心怀警惕也会压制自身修为让人看不出端倪;要是真的二话不说直接开打,在众人眼中明显就是他正意图杀死秘境中的所有人,一个不好就得把小命交代到这。
这也是君征坐视宋杀和马珏威逼颜漓的原因之一,就算没有这件事,君征也会想方设法挑起众人之间的矛盾。虽然可能会撕破表面的和气,但也总比大家排着队给凶手送餐要好。
经由君征提醒,其余四人也终于意识到这一点,再看向地上刺猬状的金严,再也没了同情的意思。
金严默默忍受着周身大穴被洞穿的剧痛和灵力受阻的无力感,听得君征质问,也知道再无侥幸的可能,只是苦笑一声,再开口时,却并没有回答君征的问题,反而直直盯着颜漓:“虽然在这种场合这么说好像不太合适,但是以后好像也没有什么合适的场合了,所以我觉得还是现在告诉你比较好。”
凶手已经被抓住,众人的心情终于放松了下来,这时候都有了支着耳朵听八卦的心思,从君征的角度,甚至可以看见关绒绒眼睛里爆射出的精光。
颜漓还在后怕,被金严盯住浑身一颤,只顾着害怕,根本没有反应过来金严话中隐含的意思,脸上仍旧毫无血色。
金严默默叹了口气,继续自己估计是遗言的表白:“你别怕,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啊,你这么胆小,以后可怎么办呢。我愿意倾尽一切来保护你,可是别人,见你这个样子欺负你要怎么办呢。”
颜漓愣住了,金严也不在乎颜漓会不会回应,自顾自的接着往下说。
“被我这个凶手喜欢,恐怕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吧,希望你不要讨厌我。”随即转头看向宋杀和马珏:“抱歉,我无意冒犯你们,当时只不过是为了让你们放过颜漓不得已而为之,两位道友想必也是胸襟宽广之人,这点冒犯就到此为止吧,请你们不要迁怒颜漓。”
道过歉,金严仿佛还是不太放心,又看向君征和关绒绒:“就当是看在因为颜漓才让我暴露的份上,道友多少照顾颜漓一二。”
颜漓终于明白金严的意思,可是看上去依旧是呆呆愣愣的,张口结舌直到金严一一交待完,总觉得该轮到她说些什么了,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还是默默闭上了眼睛,缓缓流下两行眼泪。
金严对颜漓的反应却并不意外,他只是一个恶贯满盈的凶手,颜漓又怎么会接受他呢,如今这个样子,已经很好了。
他生怕惊扰了颜漓一般,无声无息的默默点点头,示意众人可以动手了,却从始至终没有再把目光从颜漓脸上移开。
君征长叹一声,他们被困在一个出不去的秘境里,根本没有万无一失的手段可以关押金严,金严既然被揪出来,大家肯定不可能允许他活下去。
更何况不管遗言说的多好听,有罪就是有罪,金严也算是咎由自取,君征也没有心软的意思。
除了颜漓和金严之外的四人互相对视一下,众人有志一同的把处决凶手的任务交给了君征,君征越众而出,立掌为刀,直接了结了金严。
颜漓听到君征动手的声音,浑身狠狠一震,眼泪流的更快了,却终归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直到关绒绒轻轻拉住她的手:“好了。”
颜漓睁开眼,呆呆注视着面前空空如也的地面,关绒绒抬手轻轻拍了拍颜漓的后背:“遗体已经被拿走火化了,是棵锁阳。”
这个世界倒是没有火化的风俗,只是君征毕竟不是寄生植物成精,没有那个吸干别人的本事,虽然他亲手了结了金严,但直接安葬还是担心金严能死灰复燃,还是火葬更保险一些。
凶手终于被发现了,可是摆在众人面前的,却是另一个更加毫无头绪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