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雪峰一点都没客气,说出来的话像刀子一样,一刀一刀瞄准了“宁惊鸿”的心脏:“谁知道你是她跟哪个野男人生的孽种,现在倒想算在我头上……呵呵,抚养费你们一分都别想要。”
“宁总,说完了吗?”
卢宁全程微笑看着他,他尽量不把自己代入宁惊鸿,但是这个人嘴巴真是太不干净了,即使不代入,也听得火冒三丈。
不过从他说的内容里,卢宁也知道了一些事情,比如卢宁曾经因为钱的问题私下里找过他,还被宁雪峰拒绝过。
想来也是,宁惊鸿处于当时那样走投无路的境地,如果再知道宁雪峰可能是自己的父亲,肯定会去认亲。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不知这世间艰险,宁雪峰都这么大年纪了,靠着妻子的关系才能往上爬,却还是偷偷摸摸得寻花问柳,想来最不缺的就是私生子吧,这种“父亲”怎么会把宁惊鸿放在眼里。
“宁总希望跟我没关系,这恰好也是我所希望的。不如就这样吧,大家以后见面,就当陌生人,但是如果你想找我做公事上的交易,还是非常欢迎的。”
他向前走了两步,像要给宁雪峰拍拍肩膀上的灰尘,却不动声色地从他肩头取下一根头发——宁雪峰虽然圆滚滚,但是竟然难得的没秃顶变成地中海,这些头发大约还有几年好掉。
“今天就这样吧,宁总。”
卢宁看着他,笑出凉薄的味道:“但是下次见面,希望您说话客气点,我也不是没脾气的人。”
已经到初冬的季节,天空开始飘起一点小雪,计程车冲破夜风向前极速行驶,将车灯前飘摇的雪花撞破,竟然在喧闹的城市里造成一种宁静的假象。
卢宁抱着保温桶,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雪花,放在口袋里的右手紧紧捏住一只封口袋——里面是一根头发。
宁惊鸿也许早就看过宁母的黑木盒子,由那几封信就确定宁雪峰是他亲生父亲,但是最保险的做法还是做DNA鉴定。
事实面前,他谁都不信。
来医院之后,卢宁没急着给戚千百送饭,先去找上次的医生,他跟戚千百的亲缘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总得弄清楚宁惊鸿跟这位戚大少爷到底是什么关系才行。
“医生,我还想做一次鉴定,不过这次只有头发……”
“发根还完好地保留着吗?”
卢宁把那根头发递过去,心里没谱:“不太清楚,您给查查?”
医生应下来,顺便将上次的报告交给卢宁,后者看过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宁惊鸿跟戚千百没有血缘关系……甚好甚好,要他跟身体上的亲哥发生关系也算乱lun,就算心理没乱,总归受不了。
宁母的精神果然有点不正常吧。
卢宁找了个地方,用打火机把那份报告烧成灰,从八楼病房窗户里扔出去,那些灰夹杂着雪花被风吹得没影了,他才转身去找戚千百。
卢宁做事一向滴水不漏,他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东西,死也不会有人知道。
来到戚千百病房前,里面竟然一片漆黑,这家伙难道没乖乖养伤?卢宁一边疑惑一边试着拧病房门的把手,竟然被他拧开了。
“奇怪……”
“哪里奇怪?”
有人从后面抱上来,呼吸声近在耳边。
卢宁被吓了一跳,文件袋掉在地上滑出去老远,手里的保温桶也差点掉到地上。好在戚千百在黑暗里待久了,夜视很强,再加上身手敏捷,已经提前一步把保温桶接下来放在桌上。
“……吓死我了!”
戚千百抓住他想摸电灯开关的手,低头从卢宁颈侧吻上来,吻到耳后咬着他的耳垂轻轻吮吸:“怕什么啊?这里又不会有别人。”
“咔哒。”
卢宁听到锁门的声音,脖子后面的白毛立刻紧张地立起——戚千百浑身上下,毛孔里都散发出危险的气息,这混账肯定在打什么不好的主意,锁着门还不开灯……想干嘛?
“喂……”
卢宁无奈地按住他的手,戚千百趁机将卢宁握在手心,强迫他扭回头,低头缠着他吻上去。
跟卢宁相处了这么些日子,戚千百心里有数,他好像在接吻的时候更容易投入,上几次对方被他亲得起反应,紧紧贴在一起的时候很容易就能感觉出来……
“唔……”
吮吸声在黑暗里更容易被听到,戚千百搂着卢宁的脖子亲吻许久,抱紧他,贴在他背后,然后两个人一同倒在床上。
卢宁被他压得喘不过气,好不容易挣扎着把头脸露出来,头发乱糟糟地糊在脸上:“你能不能老实点,伤还没好……”
“好了。”
戚千百一边笑一边撒娇似的在他脖子后面磨蹭,手上也不闲着,嘴上也不闲着,咬卢宁的后颈,还抱怨他衣服一层又一层。
“下次来见我记得少穿点。”
卢宁几乎想打死他:“戚少爷……”
戚千百解了半天,抱紧卢宁的腰嘟囔:“看来你是真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
“你以前叫我阿乾的。”
“……”
卢宁趴在那里咂摸半天,突然想起来之前那段录音,确实是叫的“阿乾”,他当时以为对方是个女孩子,决定叫“她”“阿倩”。
“噗……”
戚千百把下巴抵在卢宁头顶轻轻磨蹭:“笑什么?”
“你干嘛装女孩。”
提到这个戚千百就火大,一边怪林瑞东一边怪卢宁,用力把他翻过来,然后自己像熊一样压着人家不让动弹:“要问你为什么对卖萌的聊天方式这么友好吧,你以为我愿意说话带那么多波浪卷?”
卢宁摸摸他的脸,不知道是安慰还是奖励:“我记得你好像不喜欢别人叫你阿乾。”
——在他家老别墅见面那次,戚千百可是连他爸都吼的,不许人家叫他阿乾。
戚千百的脸藏在黑暗里,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眼睛亮晶晶的,像小动物,又像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