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这枚袖扣的?如果我没记错,距离案发时间已经过去五六个月了。”柯白沉思了一会儿,不答反问道。
“就在前几日。说来也巧,那间办公室的书柜坏了,前几日刚换了一个,这不在搬出旧书柜时,那名经理在书柜和墙壁的缝隙处正好看见了袖扣。许先生你说,这是不是印证了一句话,‘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由于警方事先交代,这名经理就时时留了个心眼,也正因为如此,他在看见那枚不属于自己的袖扣时,立刻通知芳姐他们。
“我还是那句话,那起商业机密与我无关,案发当天,我没有去过那名经理的办公室。”面对芳姐的冷嘲热讽甚至笃定的语气,柯白没有丝毫慌张,只是眉头紧蹙,语气严肃中带着一抹强硬。“警官,我相信你们警方是严谨的,不会仅仅因为一枚袖扣就断定资料是我偷的。”
一席话,堵得芳姐咬牙切齿,却不敢再直白或者含蓄地对柯白说出“你就是作案嫌疑人”这一类的断言。
“那这袖扣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地点呢?”被柯白这么反驳后,甭管芳姐心里信不信,对柯白的态度却是客气了许多。
“说实话,我也很奇怪。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无辜的自己会被卷进这起案件只是运气不好,但现在看来,很可能是有人在陷害我。”
柯白直视芳姐的眼睛,平静地阐述自己的看法。
“如果那枚袖扣真的是我的,那我猜测是有谁趁我不注意弄掉我的袖扣,故意放在了那间办公室,还有那间办公室的书柜,会突然损坏可能不是意外。”
“那假设你的说法正确,你觉得谁有陷害你的动机?”
“抱歉,这点我并不清楚。”原主许睿恩平素八面玲珑,待任何人都谦逊有礼,更不摆少爷架子,而柯白在穿越过来后也没得罪过谁,在社会上并没有仇家。
芳姐闻言,看柯白的眼神隐隐透着一抹轻视。
“许先生,请问8月8日晚上7点到9点你在哪里?在做什么?”她冷冷开口。
“在我自己的办公室加班。”柯白回道,在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
8月8日就是伊芮餐饮商业机密丢失的那天,这个问题芳姐在之前的审讯中已经问过他好几遍。
有时警察审讯会对某些问题重复询问,有的心理素质不太好的嫌犯,对于相同的问题还真的会给出不同的答案,从而露出破绽。
柯白明白芳姐不相信自己,只能配合芳姐的审讯,回答一个又一个问题。
这边柯白在警局接受警察的审讯,那边许家大宅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许家的工作人员纷纷站在许均尧跟前,不约而同地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小玲,你说那天你在收脏衣服时,二少爷的一件衬衫确实少了一枚袖扣?”许均尧面色铁青地问道。
“是的。因为这种情况非常少发生,所以我就有点印象。”叫小玲的佣人颤颤巍巍地回答道。
许家是名门贵族,豪门中的豪门,许家人所穿的衣服皆质量上乘,而且,一件衣服他们往往不会穿太久,掉衣扣这种事几年都未必遇上一回。
小玲是个老实的姑娘,胆子也不大,饶是明白自己如实回答将会加重柯白的嫌疑,在听到警察对她说欺瞒警察也要受到法律的制裁时,仍旧吓得全都交代了。
譬如那天她告诉二少爷袖扣掉了时,二少爷精神恍惚,看起来很是惴惴不安,也告诉了警察。
没有人知道那其实是因为在半个小时前,原主许睿恩小脑萎缩症又发作而吓成了那样。
不得不说,那阵子原主许睿恩当真是倒霉透顶……
方才回答警察问题时许均尧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小玲估摸自己一辈子都无法忘记。她就像在经历某种凌迟,许均尧的目光宛如一把利剑,在她的身上划上一刀又一刀。
小玲的回答别说警察了,就连许家的某些佣人听了都怀疑柯白和那起案子有关,否则这也实在太巧了。
不过许均尧却坚信柯白是无辜的,气得都恨不能将小玲给解雇了。
这一刻,他脑子里全是柯白被警察带走的情景……
“小玲,你若是实话实说我们也怪不得你……”这时许承平开口了,话是对小玲说的,一双眸子却是望着许均尧。
如果说许承平之前还想找柯白和许均尧确认,现在瞧见许均尧的反应,就已经差不多能够肯定自己的猜测。
大儿子许均尧他很了解,最是喜怒不形于色、宠辱不惊,有时连他这个做父亲的都不得不感慨他的心理素质。然而,由于柯白被警察带走问话,现在他完全失了分寸和冷静。
他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怒气显而易见,漆黑如墨的眸子更是闪烁着担忧和焦虑的光。
大致确定了两个儿子的关系,许承平的心情是复杂的,不过他知道,这时另一件事更要紧。
拍了拍许均尧的肩膀以示安抚和提醒,他对小玲温和地说道:“你先下去休息,只要你没有存着害二少爷的心,我们都不会拿你怎样。”
他们许家从不仗势欺人,也素来明事理,生气是一回事,却不会凭着心情任意刁难人。
“是,谢谢老爷。”小玲顿时如获大赦,连忙踉踉跄跄地小跑出了大厅。
父亲的暗示许均尧怎么会看不懂?他努力找回理智,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接着问家中的保安组长:“那你们呢?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出现在许家?所有的监控录像是否都查过了?尤其半夜时分的?”
“回老爷和大少爷,我们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出现在许家以及许家附近,只不过……”
保安组长忍不住提心吊胆地看了一眼许均尧,停顿好一会儿,才心惊胆战地继续道:“只不过有几天的监控录像损坏了,可能是因为保安组的电脑遭到了病毒入侵。但是那两天没有发生什么异常,我们的人也都二十四小时守在监控前,我就觉得不是大事,所以没有和您们说。”
许均尧闻言心头再次蹿上两簇熊熊的火焰,额上的青筋都在一根根地暴起。
许承平听了后当然也格外气愤,但还是轻拍了两下许均尧的肩膀,提醒他沉住气。
“监控录像是什么时候损坏的?”许承平严厉地盯着保安组长,问道。
“8月10日那天。”
也就是伊芮餐饮的商业机密遭到泄露的两天后。
许均尧皱眉陷入沉思,接着就陡然想起什么,心猛地“咯噔”一下。
与此同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秘书孔峻皓打过来的,说律师和警方已经交涉得差不多,再过半个小时柯白就能出去。
许均尧自是争分夺秒地走向停车场,驱车赶往警局,就连许承平在身后叫他也没有回应。
柯白刚走出审讯室就看见他老攻,也不知他老攻是如何做到的,竟然就等在审讯室门外。本来根据警局的规定,除了警务人员,外人是不得出现在审讯室附近。
“没事吧?”许均尧也不管还有警察和律师在,直接伸出手指摩挲柯白干涩的双唇,心疼之色溢于言表。
显然,在审讯时柯白一口水都喝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