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觉小动作做得足够隐蔽。
哪料下一刻,被观察的对象忽然看了过来。
晦暗不明的光线里,男人的眼神分外锐利,目光极具穿透力,如利剑,如惊电,直让被其注视的人不敢与之视线相交。
便是郁容,一个猝不及防,对上那样的眼睛,心跳也险些停了一拍……面上却不改色,十分自然地冲对方微微笑了笑,又坦然转移了视线,神色自如地夹起一块麖肉,继续享受这美好的晚餐……
几个青壮年汉子的食量相当可观。
看得出来,几位客人都挺节制的……便是这样,一烧罐的白米饭和一大砂锅的粥,都被吃得干干净净,二斤麖肉与半斤香菇,也只余下小半吊罐的卤汤。
郁容怀疑他们会不会没吃饱——是他将几人的饭量估低了——只好告知众人,如果没吃饱,村头的客栈应该还有些吃食。
自然,大家不可能当着主人家的面说没吃饱。
除了病人赵烛隐,聂昕之等三人主动接手洗刷锅碗、打扫院子等善后之事。
郁容不爱计较这些小事,便没怎么客气推辞,由着客人帮忙,他则去了隔壁屋子,确认病人现在的情况。
汤药的效果十分卓越,没出现什么意外。
嘱咐了一通后,郁容回了自己的房间。
天黑夜渐深。
几位客人简单地在隔壁打点了一番,这夜就暂宿在里面了。
考虑到有病人在,郁容改变了一下计划,打算等赵烛隐吃完第二剂汤药后确诊无恙,再去城里逛。
然而,计划总赶不上变化。
翌日一早,郁容按照作息起身,开门正要去水井边洗漱时,发现了门底缝里塞了一封信笺,信笺之下是一锭白银。
信是聂昕之留的。
寥寥几句,大意是,他们有要事在身,急着赶路,半夜三更,不便惊扰,就不告而别了,失礼之处,深感抱歉。又感谢了大夫对赵烛隐的救治,以及昨晚的款待。由于身上没有带多少现钱,只留一锭银,权当医药费了。另外,鉴于赵烛隐的腹痛没完全好,瓦罐里的那一剂汤药被打包了……
郁容有些囧。
囧的是,自己睡得可真死,完全不隔音的屋子,他竟没察觉到半点动静……这警惕性,着实得提高啊。
待捡起银锭,那沉甸甸的手感,让他更加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这是官铸的银锭,一锭就是五十两!
虽然说一两白银等于一贯钱,但实际上,白银在民间的购买力,差不多能换到千五的文钱了。
他的医疗费能有多少?
加上药钱,五百文足矣。
就算昨晚“伙食”成本高,能给个二两银子,都赚大发了。
郁容默了一会儿,还是收起了银锭——不收能怎么办?
有朝一日,若有缘再见,再“找钱”还回去吧……五十两银子到底不是个小数目。
但愿那时赵烛隐的肠痈彻底好了,如果他吃够两剂的汤药,认真遵守医嘱,应该不会再出问题。
想是这样想,郁容心知,再遇上那几人的可能性十分渺茫。
毕竟,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事实上,此次若不是实在紧急,这些人根本不可能找一个草泽医看病的。
终归是等级分明的时代,据说许多“贵人”自觉他们的身体,与平民百姓是不一样的,故而不可轻易用普通人的药方……
郁容收好了信,连同银锭一起直接丢进储物格,没有想太多。
于他而言,除了这五十两的银锭拿得心虚外,聂昕之一行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印象确实不错,但也不至于就此惦念上。
与其纠结有的没的,不如赶紧洗漱一通,趁着时辰还早,看能不能赶上进城的牛车。
第 9 章
郁容最终还是没去城里。
半途遇上了老里长,对方得知他要去城里采购的打算,就劝了一下,让他明天凌晨再去。
原来老里长有个侄子,就在雁洲的牙行做事,对城里城外的大事小事,不要太熟悉。今天正逢其旬休,人回了村子。老里长的意思是,郁容第一次进城,找个向导或许要方便一些,不如干脆明儿一大早,跟他侄子一块儿走。
郁容想了想,就应下了,有本地人引路,应该会省不少事,且又是里长的侄子,勉强可当成熟人,大概不太可能会被“宰”吧?
——便是脚下转了个弯,去已经开张的村口客栈买了一份早餐。昨天下午才买的口粮,还没来得及焐热,就被吃完了。
计划一改再改的郁容,最终决定今天什么事也不干了……不对,应该说,如果不是十万火急的情况,他这一天都不打算出门了。准备利用这一天的空暇,把主职业等级升一升。
否则,等房子开工,一旦忙起来,还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才有闲心,去虚拟空间考核。
当然了,主业的升级可不是想升就升的,尤其中医本就是一门晦涩复杂、博大精深的学问,绝不可能一蹴而就,一下子从新手变身为神医的。
不过,以系统的等级标准,十九级与二十级的水准相差并不大。笼统地划分,十到二十五级都属于初等,二十五到五十为中等,五十到八十是高等,八十到九十级就是顶级的水准了,九十以上可谓神医。
再往后是无尽的经验条,想要满级,郁容自觉哪怕他多活几辈子,恐怕都达不到终点的。所谓学无止境,医之一道也不会有止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