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容:“……”
他就想在酒楼里吃个早饭,怎的就这么多人凑着过来?还是林三哥给他解释了,才知道是什么回事。
跟乡下人不一样,城里人各有营生,许多时候就不想自己做饭,常去吃外食,自然而然,酒楼、食肆,还有无以计数的小吃铺子遍地开花。而大一点的酒楼,由于食客大多比较富裕,甚至不乏“贵人”,就引来了诸多“外来托卖”,比如茶酒博士,最为常见。
另有专门给客人煮酒换汤的“焌糟”;或是像刚才那个专门给人跑腿的“闲汉”。如果是夜晚,酒楼更热闹,“厮波”啊,什么“打酒坐”,都会来酒楼挣些打赏。
林三哥正说着,来了个一手提兜一手挎篮的,挨个散着干果,散到了郁容跟前,也不管他要不要,直接搁上桌子。
正是人们所谓的“撒暂”。
郁容无言以对,扫视了一圈,默默地学着其他食客,扔了几枚文钱到“撒暂”的篮子里。
“撒暂”是个年龄不大的少年,笑盈盈地冲他作了揖在,嘴巴特甜,说了一通吉利话。
“小郁大夫真心善,”林三哥感慨道,“这一把果子可值不到一个钱。”
郁容摇了摇头……总不好说,观念一时扭转不过来,看这一文一文的铜钱,潜意识总当成一毛钱使了,又不是在金钱上特别爱计算的性子,有时候就挺大手大脚的。
“撒暂”也走了,这一回终于没什么人来打扰了。不过酒楼是喧闹的地,可别指望什么清净的。
堂倌终于送来两人的饭菜。
到底可以安安静静地吃一顿饭了。
郁容让林三哥不要客气,尽管吃那几道荤菜,自己却是对一大早吃太油腻的没什么兴致。不得不承认,城里的酒楼跟乡下的客栈不一般,倒不一定说食物多好吃,但菜色非常漂亮,光是摆盘看着就精美,给人十分可口的感觉。
煎夹子也算酒楼的特色之一,吃在嘴里,没什么好挑剔的,汤元子的味道却让郁容有点纠结——这家的汤元子,不是平常旻国人熟悉的汤圆,一颗一颗的做得跟薏米差不多大小,挺像现代的小圆子——竟是咸的,还放了茴香、姜末,简直不能忍!
“不能忍”的汤元子,最终被吃光了。
休息消化了好半天,郁容二人离开酒楼时,天才麻麻亮。太阳还没影子,街市上来来往往的,挺多人,商铺开了门,摊席也陆续准备开张了。
光线虽不明朗,路边有些商家门口的灯笼尚且没熄,郁容这一刻总算能大概看清楚雁洲城的面貌了。
第一感觉是……买吃食的还真多。
向左看,除了刚刚的酒楼,有四五家正店;向右看,更多二三家。别提,还有没能力独占一栋楼的小食店,卖包子的,卖炒货的,卖糖的,卖茶汤的,甚至还有从北方倒卖来的乳酪店……
堪称“美食街”了。
郁容不得不再一次感叹,旻国真的与大天.朝太相像了,说不准,这里与原本的世界是“平行时空”的关系呢!
刚吃饱了肚子还不饿的年轻大夫,没在“美食街”多停留,跟林三哥大概说了今天的计划,决定先去金行。
在路口停了一下,买了几个饧。
咳,不吃点甜的,压一压汤元子残余在口中的可怕味道,着实难受!
不耽误正事。
去金行是为了换钱,金子换银子,银子换铜钱。
为了建新屋,置办家什,郁容把那几贯光钱基本花完了,就留着点零用的,肯定不够今天用——除非特大的交易额,民间基本上用文钱进行买卖最方便。
林三哥是个牙侩,对银钱有关的,最熟悉不过,建议郁容去金行兑换,划算又保险。
金行虽不是官方的,但具有一定的权威性。
官方一两银子换一贯钱,可实际上金稀银贵,民间兑换,往往会把金银的价格抬得更高。比如在金行,一两足银一般能换一千二到一千四文钱……不是最高,但是信誉好,外面时常出现拿伪劣的破钱骗人的情况,这里基本杜绝。
对郁容来说,金行很方便。
十两的银子换到了一万三千六百万的铜钱,比官兑多了近四贯,着实不错,如果……
如果这十三贯铜钱,加上零散的六百,没那么重就好了。不仅重,拎着这么多钱也不安全呀!
这个时候就不得不分外怀念一下现代了,纸币、银.行.卡算什么,出门一部手机,一毛钱不带也不担心。
可惜旻国还没有“官票”,“银钞”是有的,从南方传过来的,不过多是私人铺户印制的……郁容对这种纸钞不太放心。听说,新安府与沧平这一带,一些有名的商行,已经在商讨联合印制银钞了。
那是以后的事。现在,郁容只能提着一布包的铜钱,候在金行门口。
有一种“跑车”不是车,指代的是专门用板推车搬货、载人的人。
林三哥就是跟候在金行附近的“跑车”讨价还价去的。
郁容准备那么多现钱,就是要大采购,不找个“跑车”拉货,肯定很麻烦。
六十文请“跑车”先跑两个时辰,超过了半个时辰就再加十五文……是林三哥据理力争的价格。
要是郁容本人,大概不会为了十文钱争论半天,直接包车一天吧!
跟林三哥比,他还真不懂得精打细算。
车有了,钱也约莫足够了,就该去买东西了。
终点定在了东渡码头的南船北马,有林三哥这个行走的“地图”,只要按照着“物品清单”,顺着便捷的路线,挨个就能找到商铺。
第一个目的地,是成衣铺。
立冬将至,系统送的衣物,不适合这个节气了。再者,这两套深衣,不太方便一些日常劳作,所以增添新衣很有必要。
郁容习惯性的思维,是去店里直接买新衣。然后发现,在古代逛成衣铺,跟在现代逛商城,感觉十分相似。但凡看上眼的,都觉得贵。
哪怕是劳作服,他选的是舒适的棉布料,从上到下一套,也要六百文。不至于穿不起,毕竟千金一斤的麖肉他都买了……可花在难得一见的美味上的千钱,总觉得比普通一套衣服的六百钱划算。
郁容不是纠结的人,今天要去的地方多,不想在成衣铺浪费太久的时间。
选了一套适合初冬穿的深衣,和两套劳作服,又有备无患,买了一身棉衣……布包里,沉甸甸的文钱,一下子少了三串。
好歹林三哥出了个两全其美的主意,适时阻止了郁容的“败家”行为——照这个速度,才换的一万三千钱,恐怕不到中午就给花光了——提议他去布坊,扯几匹布,回头回村找裁缝做上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