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容:“……”
“胡说什么。”如隐形人般的聂昕之,这时出声了,语气淡淡,像是对郁容解释一般,“别被骗了,不过是普通的家猫,染了色罢了。”
郁容当然不会被骗了,瞧了瞧大猫,又看了看赵烛隐,有些一言难尽:听这家伙吹的,当初到底花了多少钱,才请回这一只“猫大神”啊?
被自家表兄拆了台的赵烛隐,摸了摸鼻子,干笑,打着哈哈:“开个玩笑。喏,小鱼大夫,这猫大神就送你了!”
“不知赵大人……这是何意?”
“欸?还不是这儿老鼠太多了吗,前晚我一夜没睡好,被啃了好几次脚趾头……小鱼大夫你住这太遭罪了,怎么说也是我救命恩人啊,送你只猫大神,抓抓老鼠没问题。”
“大人的好意,小民心领了。不过是尽本职之责,谈不上什么恩情。小民已收了酬劳,不敢再受更多的好处……”
扯什么救命之恩也太荒谬了,不过是普通的医生与患者的关系。萍水相逢的,郁容自是不会莫名其妙地就收下“礼物”。
然而……
少年大夫站在木板栅起的隔板前,目光从自己的床上,一点点移到下面……
面无表情。
粉红的大猫,老神在在地趴在他精心布置的、铺着软乎乎小毛毯的猫窝里。
鉴于其体态过于庞大,一只猫就把供两只猫睡的窝给占满了。
被强势抢走了窝的橘猫,高贵冷艳地……占领了主人的床。
至于白手套三秀,则一直在猫窝前龇牙咧嘴,喉咙里发出一阵阵呼噜,“凶狠”地威慑着入侵者。可惜,它的“敌人”在霸占了猫窝后,就按兵不动了,打着盹,完全无视它。
忍住想扶额的冲动,郁容叹了口气,认命地弯下腰,抱起了“赤炎将军”。
——赖都赖上了,还是先给驱虫吧,好在昨晚熬制的药液剩下不少,暂且够用了。
“赤炎将军”看着挺霸道的,一来就“欺负”另外两只、抢了猫窝,其实性子特别懒,不怎么闹腾,给它洗澡比给桑臣洗还省心些。
一番洗刷,粉红的毛色又明显浅淡了许多,郁容看了看手上沾满的红色,不由得失笑了,还以为是鬼市子的灯光问题,才让他觉得赤炎将军的颜色前后有些不一样呢,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褪色了。
想到赵烛隐说的“三百贯身价”,挺庆幸某被坑的冤大头,没在一怒之下宰了这“猫大神”给烧成肉……也不知短短两天的功夫里,“猫大神”都有哪些奇遇,落到了赵烛隐的手里,被做顺手人情,送给了郁容。
原是不打算接收的,只是赵烛隐着实挺会来事……到最后,不仅上次留下的五十两银锭没能退还,还又得了这一只“猫大神”。
暗自摇了摇头,郁容没再纠结。
——几位郎卫特意路过,其实不是真就为了送猫。之前赵烛隐走得仓促,虽带了汤药,仍是担心肠痈未被彻底治好,留有隐患。这不,大概是处理好了急事,多跑这一趟是让郁容为他“复查”。
“复查”没有问题,一行人便没逗留,急匆匆的又上马赶路。
郁容从系统的药典里,找到了一治伤病的方子,挥笔写下送了出去……药方不特别珍贵,但旻国的大夫约莫是没有的,抵得上一只猫加一锭银的价值了。
乱揉了一把湿哒哒的粉毛,少年大夫语气含笑:“还是叫你赤炎将军吧。”
这霸气的名字挺适合这只大家伙的。
费了点功夫,拾掇好赤炎将军,将它放回了猫窝。
又备好猫饭和清水,才离开房间。
这一天从大早上的,闹腾得不得安宁。
到现在,时辰已不太早了,原本自制驱虫药粉的计划,今天就暂且搁置了……虽说距离天黑有一段距离,可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安排。
明儿是定好的新房子开工动土的日子。
按照当地习俗,得办酒席,邀亲戚邻居的,主要是提前犒劳一下“施工队”——营造行行老,以及他带来的一干匠户——请吃一顿,顺带招些村民打零工,做些如挖坑、挑土之类的活。
郁容是孤家寡人,筹办酒席之事靠他一双手肯定是忙不过来的。
早两天就与村口的客栈约好了,请他们一家子帮忙。原想义庄地广,屋子多也有厨房,就在这儿办一场露天流水席。哪料今天死了人,尸体虽安置在殓房,可继续在这里办酒待客……怕是不太合适了。
这一趟就是去客栈与老板重新议定明天酒席的事。
去之前,得准备一些东西。
酒席上的大菜,如鲜肉、鲜鱼这些,客栈是有货源的,不担心。蔬菜之类,花点小钱,就从村里各家各户每一种买一些。
光有这些,显然还不太够。
于是,郁容翻出了昨儿逛街时买的米粮。
米粮主要是糯米和粳米。
对乡村人家而言,这些相当稀罕,尤其是糯米,非重要节日或“办大事”,谁家都舍不得吃的。
尽管相隔了时空,又不在同一个年代,这里有些风俗竟与郁容的老家出奇地相像。
譬如粽子这东西,并非是在端午节吃的,而是遇到“大事”或者过年,就要包粽子。
还有……
粳米与籼米按照一定的比例掺和,淘洗后磨成米浆,兜上麻布,用草木灰覆盖其中,吸干大半水分,成了湿面。湿面搓成团子,经过笼屉蒸熟,就是米饼。
粽子与米饼便是酒席的主食。当然,为防止不够吃,大锅里还是得焖上一锅米饭。
除了米粮,剩下的就是干货与糖了。
干货有荤有素。
素的如干菌,用作炖汤,或者干菜,和肉一起烧或者做冷菜;荤的有干肉、火腿和香肠,每一样不太多,是上大菜前的冷盘子。
除此还有干果子,就是本地常见的家生野生的果子,采摘晒干,不值几个钱,没事搭搭嘴。
糖就不用说了,谁家没个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