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周兄的私人刻书吗?怎的变成他俩的了?
周昉祯被他盯得心里发虚,半晌,终于小声提醒:“你家那位大人。”
郁容微微一怔。
周昉祯抓了抓脸颊:“他非要援助我千金书资,我……”语气有点怂,“不敢不要。”
郁容一时无语。
周昉祯怕他误会,连忙解释:“就是没那千金书资,我还是会请小郁大夫你写的,真的!你那篇《产论十三说》写得真好。”
郁容哑然失笑,没怪责他家兄长的冒失之举——到底对方是好心,且也算不上办坏事。
便拿起树成先生二人的文章,他决定先看一看,再确定自己要不要写……写小论文是没办法,为了任务之需。
“狸奴戏?这是……”郁容迟疑道,“树成先生写的?”
周昉祯点点头,神色陶醉:“虽短小却精悍,妙趣横生,着实令人拍案叫绝。”
郁容只觉一言难尽。
五六十个字,确确实实写得棒极了。
然而,再好的文字,也无法否认其内容,只是在描写猫玩耍的场面,翻译成大白话就是——
大黄猫啊太可爱,小黑猫啊更可爱,哎呀,大黄猫跟小黑猫打起来了,滚啊滚的扑通掉水里了,好可怜。
郁容默默拿起另一位先生写的诗文,快速阅读完了,有一种不出意外的感觉。
两位大牛真默契,那个写宠物,这个更接地气,写的是美食。
大意是,邹良风味特别多,这个好吃,那个美味,尤其鳜鱼,比别处更大更肥、口感更佳,待在这里胃口大开,三个月长了二十斤,非常不想回家了。
周昉祯继续赞叹:“无庸先生写这邹良鳜鱼,真真惟妙惟肖,宛然如生……”
郁容:“……”
十分怀疑,即使有树成先生与无庸先生的“名人效应”,《武林志》当真能如周昉祯所言,一举得美誉传名天下知?
话再说回来,周兄让他写非医学相关的,莫非也要写个什么猫啊狗的,或者哪个东西能吃、好吃、怎么吃?
仿佛心有灵犀,感慨了好一通的周昉祯终于说到“正事”:“小郁大夫你不如就写你那回说的复仇记,如何?”
郁容听了,只觉得臊得脸上发起了烧。
对方所言的“复仇记”,是在疫病期间,他为了安抚那些感染了病症的小孩们,瞎编胡造,糅合了诸多网络小说而讲说的一个……龙傲天升级流故事。
没成想,不知如何被这人听去了。
周昉祯兴致勃勃道:“那故事真真新奇,刻印之后一定有许多人看。”沉吟了片刻,道,“就像说书一样,每每只刻印一段,到时候必然会有越来越多人购得《武林志》。”
郁容黑线。
——周兄你可还记得,《武林志》最终是要成为医学方面的“学术期刊”,而不是“花边八卦杂志”,或者“故事会”的?
不过……
仔细听这人念叨着关于刻书的构想与计划,他觉得对方在这一方面其实挺有思想的。
就是不知,能否落实。
便是落实了,也怕不符合这个时代的潮流。
“某某想刻书?”
突然插入的怪里怪气的声音,吓得正洋洋洒洒发表着高论的周昉祯闭上了嘴。
聂旦睨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转开视线,就跟猫看到鱼一样,直勾勾盯着郁容,笑吟吟道:“我有好些个书坊哟,某某想刻多少书,尽可找我。”
好容易才控制住嘴角不要抽搐,郁容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多谢小叔,不必麻烦的,兄长名下也有诸多书坊。”
聂旦沮丧道:“我只比某某大两三岁,怎么就是小叔了?”
郁容恍若未闻,若无其事说着:“小叔没打算回京吗?我听兄长说,官家十分想念你……”
聂旦一脸被雷倒的表情:“某某别吓我。”
郁容见了,眉目弯弯。
聂旦顿时看直了眼。
“誉王殿下。”聂昕之不冷不淡的声音适时传来,“车马皆已备好,你可以出发了。”
聂旦“啊”了一声,看起来极是不情不愿的样子。
郁容暗觉讶然,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含笑着出声:“小叔好走。”
聂旦瞬时垮了脸色。
聂昕之淡声提醒:“已近未时。”
聂旦磨磨蹭蹭,往院子走去。
作为主人,郁容不管如何看待对方,应尽的礼节自该尽到,便起身相送。
“差点忘了,”聂旦忽而止步,“给某某的见面礼。”
郁容怔了下,不自觉地偏头看向身后的男人。
聂昕之低眉不知在想什么。
“某某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