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不是郁容忍无可忍而出手打昏对方的。
“请公子恕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郎卫,低头拱手告罪, “属下来晚,竟让宵小之徒伺机靠近了您。”
郁容连忙出声, 劝解:“邹力士言重, 这不过是一文弱书生,过来也是为感谢我当日为其施治之举,应该不是歹徒。”
邹力士是一板一眼的性子,行动果断, 干净利索地将昏厥的小青年束缚,神态严肃——
“指挥使大人特有指示, 狼虫虎豹、不知凡几, 但有不明身份者接近公子,皆视为居心叵测之辈。”
郁容闻言囧了,他家兄长也太小心, 过了度吧?
想是这样想,也没阻止邹力士的行为。
比起素不相识、身份确也未明的陌生人,他还是看重自家保护欲过头的兄长。
尽管这满口“大姐”的家伙,看着脑子好像不好,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但也说不准,万一呢……
毕竟聂昕之不是寻常人。
郁容可不想来个“万一”,让人拿自己当突破口,威胁到他家兄长的安危等。
退一步说,对方果真没有恶意,逆鸧郎卫也不是穷凶极恶之徒,查明了其身份,自然就放人。
于是,邹力士像拎只野鸡似的,将五花大绑的小青年给拎走了。
黄花坡附近,只剩郁容一人。
目送着邹力士的身影消失在细竹林里,他环顾了一圈,没看到除自己外的第二个人。
但,一想到邹力士的说法,他家兄长下达的对自己“严防死守”的命令,说不准在哪里藏着别的保护之人。
又是感动又觉无语的,真真一言难尽。
暗自摇头,郁容敛起乱七八糟的想法,注视着眼前的一片姹紫,心思重归到曼陀罗上。
一边细致地挑选着药用之花,一边盘算着方剂与用法。
除却用于制作蒙汗药与麻沸散,曼陀罗花药用的功效也是颇多,譬如贬义十足的狗皮膏药,少不了曼陀罗花的成分。
其实狗皮膏本无错,对治疗风湿痛、关节炎,包括挫伤肌肉痛等,效果十分显著,可惜某些江湖郎中爱拿它的名头坑蒙拐骗,导致其声名远扬,却是臭名昭彰。
……扯远了。
眼看竹篓装了满满的曼陀罗花,郁容果断打道回府。
回了后,趁着太阳尚有余温,顺手将紫花撒放在竹匾上晾晒。
遂取水清洗一番,回房换了一套衣服,推开门就看到男人坐在主位上,低眉翻阅着一封信件。
听到动静,聂昕之抬目:“容儿。”
唤着这声的同时,将信件递了过来。
郁容有些不解:“什么东西?”
接过信扫视了一遍,不由得哑然。当是什么机密,原来是下午那“野鸡”青年的身份、家世以及生平。
然而,连篇累牍描写的全是其风流韵事。
郁容瞥了他家兄长一眼,这家伙……以为自己不明白他的小心眼吗?
明明都答应了要娶他,咋还这么缺乏安全感?
不过……
“我没瞧错,这路宝爱还真是个浪荡儿。”郁容顺着男人的心意,义正言辞地批判,“果真负心多是读书人。”
路珎,字宝爱,就是那个“野鸡”小青年,惹得他家兄长乱吃飞醋的罪魁祸首。
聂昕之不语。
这时,门外一阵喧哗。
邹力士拎着路宝爱进来了,放到地上推搡了把:“公子在此,道歉罢。”
路宝爱早没了之前的口花花,手忙脚乱怂巴巴,连看也没敢看郁容一眼,揖首道歉:“小生有眼无珠,冒犯了大……大哥,多有得罪,还请大哥原谅则个。”
头一回被喊“大哥”的郁容,感到有些新奇——刚看了这家伙的资料,其人倒不真如给人感觉的那般“流里流气”,虽然浪荡了些,也谈不上“负心”——对其的态度不免缓和了些。
他便张嘴欲言,却忽听聂昕之早一步出声了,是不冷不热的语气:“邹禹城,送客!”
邹力士领命,将野鸡变鹌鹑的路宝爱拎着,带出了正屋。
郁容默默阖上嘴,偏头盯着他家兄长看。
搞啥幺蛾子哟!
聂昕之静静回望着年轻大夫,没头没尾说了句:“我不喜读书。”
郁容:“……”
兄长的言行举止越来越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遂是迟疑,他不确定地回:“不喜读书也没什么,反正兄长你又不需考试。”
不知是否被成功安慰到,聂昕之没再就这话题继续说什么,转而道:“西南道贡奉了一批西青果。”
郁容瞬间转移了注意,眼前一亮:“西青果?是……诃子的干果?”
聂昕之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