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昕之却素来与他心有灵犀般问:“可是怜悯刘家人?”
郁容眨了眨眼,语气迟疑:“这么说也没错。”
一方面,理所当然的,看到小宝的样子有些怜悯;
另一方面,是觉得连坐之罚,未免有些苛刻了。
当然了,他心里也不是不明白,这是时代所限,很多事情不能以现代思维去思考。
聂昕之淡淡道:“恶法治恶人,重罪用重典,理固宜然。以现今之旻律,罪罚牵连至家族亲人者,常常恶极以至不容诛矣。”
闻言,郁容不得不好奇:“刘家到底犯了什么重罪?”
聂昕之说明:“牵涉谋逆。”
郁容微讶:“不会吧?”
那刘根生怎么看就是一村夫的样子。
聂昕之道:“刘氏不过是走卒之辈,钱财驱使,行无顾忌,对其所作所为,或许自知不多,然则法理昭昭、罪行凿凿,无知不能辩罪,籍没罚之,业已是从轻发落。”
郁容默了,半晌,摇摇头:“只可怜了小宝。”
聂昕之听了,抬手轻抚着他的面颊:“世间之理,不出因果,容儿何需耿耿于怀?”
郁容失笑:“耿耿于怀倒谈不上,有时候触景生情,难免爱胡思乱量,兄长你又不是不知道。”
聂昕之静默,少刻,忽是将人抱起。
郁容一脸懵逼:“兄长?”
这是做啥子?
聂昕之义正言辞道:“容儿既是不豫,理当慰藉。”
等等……
慰藉个劳什子!
豪华版马车颠簸之感不甚明显,郁容半靠半躺着,绝对不想脑补现在自己是个什么模样——
兄长可真是越来越能干了,明明说好了今日要动身的,居然……
“容哥。”身体羸弱如聂暄,此刻都是骑着马的,他驱着马来到车窗边,跟车里的人搭话,“你待在车里不热吗?”
郁容嘴上温声答道:“有冰盆在,感觉尚可。”
心里克制不住地吐槽。
不说他目前的“状态”骑不了马,更别提他本身就不会骑马,只一点事实,逼得他“没脸见人”。
昨夜里闹得太晚,早上累得抬不起手,故而是聂昕之给他穿戴这一身的。
等他出了门,感觉有些不对劲。
内衣的触感……
借着马车的遮掩,郁容悄没声地检查了一下,结果崩溃地发现……
兄长他!
竟然!
给他穿上了那套透明装亵衣!
尽管吧,穿在内里,外人根本无法看得见这“风.骚”的一身,但对脸皮薄的某年轻大夫来说,莫名有一种暴露的羞耻。
非常,想,揍人!
然而事实不允许。
他们在赶路,随行的除了聂暄,另有五六名郎卫。
于是,郁容老老实实地待在马车里,连掀开车帘,看风景的心情都没有。
将三十六计运用得出神入化,某个男人真真是好样的!
一想到薄薄的夏衣底下,是穿了不如没穿的透明装,心里就像有一千只猫儿在挠爪。
有心换掉吧,他又着实不好意思,没法厚脸皮在马车里脱个光光。
最终,郁容只能闷在车里“咬牙切齿”。
遂转动着大脑,暗搓搓地想,他也要策划一桩“阴谋”。
一定要“报复”兄长!此“仇”不报……
“容儿。”
忽听车门口这一声低唤,惊得在想“坏事”的郁容一阵小心虚。
便一时忘了正跟男人生着气,他清了清嗓子,故作不在意,问:“什么事?”
“前方有座茶棚,午时将至,便借地暂歇,补充些粮水何如?”
想到一大早的,卯初就出了门,除却自己,其他人皆是骑马赶路,想必已是又累又热,郁容当然毫无异议,连忙道:“便遵照兄长安排,”沉吟了少刻,又说,“不如多留待一会儿,等到日头没那么烈,再上路罢?”
他是希望大伙儿都乘坐马车啦,不过这些个武将们,个个儿逞强得很,好似坐了马车就显弱似的,乃至包括聂暄在内,俱数选择骑马。
话说回来,骑马疾驰,如不是太阳晒了些,劲风吹面,倒也畅快。反而在马车里,若非事先准备好的冰盆,恐是又热又闷,难以呆得住。
聂昕之对郁容的要求自无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