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起床的时候,天还黑压压的朦胧着。
颜透懒洋洋的趴了一会儿,才离开温暖的被子,准备去陪陆青衣去宠物救助站帮忙。
谁知道刚洗完了脸,睡衣都来不及换的时候,寂静的别墅就闯进来个不速之客。
颜透闻声诧异的跑过去,愣在客厅嗓子紧了紧,才叫出声来:“爸……”
来者正是许久未曾在儿子面前露面的颜慎铭。
他英俊的脸上已有了些岁月的痕迹,凝视颜透片刻,才伸手道:“小透。”
“你怎么来北京了……”颜透想起父母离婚的事,心里说不出的别扭,走过去主动提起:“我挺好的,有我哥在不用担心。”
“瞧你说的,一直没时间来看你是我的不对,已经麻烦陈路够多了。”颜慎铭笑了笑:“终于料理完手头的事,陪你待两个礼拜。”
颜透恍然想起自己有约,结巴道:“那个、我今天……”
颜慎铭很突然的拿出他睡衣兜里的手机:“还有,听你妈说你在和个男生谈恋爱,我们得谈谈了。”
在家陪着爷爷的陆青衣哪里会知道这些,心情愉快的等到八、九点钟,便准时准点的出了门找王子衿社团那群人汇合,谁知之后大家在寒风中站了半个多小时,颜透竟然杳无音讯。
“手机关了……”陆青衣不知第几次茫然的放下电话。
王子衿已经和同学们把集体买来的物资放到巴士上,问道:“也许他有事,那你还去吗?”
“啊,嗯,我去。”陆青衣点点头,又朝四周望了半晌,才失望的跟着他上车。
——像颜透那种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劲头,果然还是不会把这种无聊的善事放在心里吧。
陆青衣一边瞅着窗外飞逝的街景,一边忍不住这样想到,可是……
“为什么你会想到做这些,还费这么大的精力,如果救助站缺钱的话,直接拿出钱来不就好了。”他忽然问王子衿。
颜透讲过,这人的家算是巴黎的名门望族,产业颇丰。
王子衿愣了愣,理所当然的回答:“我过我的人生,当然靠我自己的力量。”
陆青衣嗤笑:“若真是这样,就那么容易转眼来到北京?”
“哪是转眼,我在网上下载了雅礼留学生的报名表,申请之后又通过考试才来的。”王子衿张大眼睛:“难道你觉得我是纨绔子弟?”
接着又笑了:“我和颜透是两种人。”
“别那么讲他,你不了解。”陆青衣立刻表态。
王子衿不置可否:“但愿他为今天的爽约找个好理由。”
陆青衣坚定的说:“他肯定是有脱不开身的急事。”
虽然颜透身上的问题多多,可毕竟也曾为了说一句喜欢而绕了半个地球。
怎么会终于在一起了,而又轻易地一次次食言呢?
虽然满心郁闷,可是陆青衣到了收容所之后见到那里的惨状,便立刻没有精力再私自纠结些儿女情长了:太多脏兮兮的小狗躲在冰天雪地的户外,圈住它们的铁丝网如此破败,那里除了灰蒙蒙的天,就只剩下湿冷的棉絮和污浊的冰水。
王子衿表情很平静的和大家进去,铺好募捐来的新被子,又换水放狗粮,做的有条不紊。
陆青衣也很想帮忙,却心情沉重的没有力气。
终于,当看到王子衿带着手套把死掉的狗拣进一个大袋子里的时候,他终于崩溃的惨白着脸,默默的退了出去。
冷风从层层的铁网中吹过,吹得他止不住的发颤,仿佛和那些孤独的狗叫声一样狼狈。
出来焚烧尸体的王子衿想了想,走进道:“你要是不舒服,就回到车里面坐着吧。”
“不是的,我……”陆青衣欲言又止,深吸了口气才道:“我也养过狗,给它吃最好吃的东西,每天都陪它玩耍,它的狗屋永远都温暖干净,有时候我觉得,全世界的小狗都是那么快乐的在生活,可这里的狗……除了出生的时候没有找对主人,究竟做错了什么呢?”
王子衿道:“什么都没有做错。”
“就像人一样,每个人生来都没有做过对事或错事,有的人可以有幸福的家,有的人的却活该只剩自己一个吗……”陆青衣喃喃的用手扶住铁网,眼睛有点发红:“这些小狗要的不只是吃饱肚子不被冻死,它们根本就……再也没机会感受幸福,我很难过。”
王子衿叹息:“我会尽力的,现在也有很多人来领养,乐观点。”
陆青衣没再讲话。
“你不仅很美,而且很善良。”王子衿瞅着他微笑:“先做点力所能及的吧。”
又是不遗余力的夸奖。
陆青衣还未想到该回答什么,忽然心电感应似的侧头瞅向马路。
很快,一辆黑色的轿车猛地刹住,而后冲出来了表情焦急的颜透。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喘息在寒冷的空气中形成了白雾:“对不起,我耽误了。”
王子衿并没有打招呼,转身就去空旷的地方处理病狗的尸体了。
陆青衣的脸色略微好了些:“还以为你不来了。”
“看了难受啦?”颜透往里张望了两眼,而后握住他的手:“我就怕你看了无家可归的动物,会联想到自己身上,然后沮丧成现在这个样子,还真被我猜中。”
王子衿看不到的更内心的想法,就这样被一语点破。
陆青衣轻声说:“你什么都知道。”
颜透安慰:“你还有我呢。”
“知道Febe为什么叫Febe吗?”陆青衣转了话题。
颜透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