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寒堡的另一侧,接天龙卷纷然溃散,宫亦飞全黑的眼中忽然闪回了片刻的神智。
胸口剧痛,喉咙像是火烧,手中剑尖直指的是一道横七竖八裂纹的透明的金色屏障。屏障之后,少年一身血污,手中正拿着什么钟罩一样的法宝,眼神坚定护着身后蓝衣师弟。
耳边聒噪无比地响彻另一个人的声音:
“老宫,你清醒点!你看清楚了!那是你儿贼!”
宫亦飞手一松,蚀骨剑几乎要从手中掉落之际,漆黑沉重的力量突然又排山倒海地再度压回身上,他疯魔一般狂叫了一声,再度陷入一片凄烈的癫狂。
“可恶,还有完没完!”
江盎咬牙化作一团红黑色的火,融进那漫天的黑气之中。
“蚀骨,蚀骨!你不也是剑灵吗?有没有种出来跟吾辈打一架?”
……
“寂儿,寂儿!那不是你的错!”
轰然的耳鸣之后,良久,独孤寂才又听到雨中焦急的声音。
“你信我!沉影他在最后,让我一定要跟你说——‘寂儿,不是你的错’!”
“寂儿,你听到了么?”尹颜朱色的衣摆亦沾在泥水之中,铁面外的一只眼中雾气蒙蒙,单手轻轻覆在独孤寂手上。
“你不要责怪自己。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那唐风流!”
唐风流……
独孤寂缓缓抬起头来。
数丈之外,两个红衣人在身前不远处。
唐深刚才见银丝掉落,急急以乾坤戒中的凝冰咒暂时定住了唐风流,此刻正用剑抵着唐风流的脖子。因知此人诡计多端,丝毫不敢分神。
风撩过他湿润的长发,他剑尖微颤……却没有回头。
没有安慰,更没有过来抱抱他。
独孤寂苦笑一声。此刻这算是什么心情?
记得以前小姜在的时候,经常说些他没听过的故事。有一次跟他说,说他们巴蜀那边有个姑娘家,家里是种甘蔗的。从小帮爹妈掰甘蔗,练得一下午掰一车,算是全村有名的好手。
只是后来,有了情郎,突然就娇弱了,再也掰不动那甘蔗了。后来被宠得连咬都嫌咯着牙疼,非要情郎给她弄到磨上挤汁水喝。
他觉得他如今就像那个姑娘。
竟已那么习惯了被那人宠着、事事摆在第一位了?
忽然想起了数天前的一个晚上。
“前辈,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么?”
夜半秋蝉,席枕微凉,他心满意足抱着怀中人正要睡,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弄得不知所措。
黑暗之中,那人的手顺着他的腰腹缓缓摸了上去,轻轻按住了他的紊乱想心脏。
“因为前辈这里,有着非常温暖明亮的东西。只是别人不知道,若是懂你,一定也会对你心生憧憬的。”
略言说,那日透过窗子看他,看到他背后一片粉色的杏花落雨。
虽久居囹圄,却不是想象中那般病怏怏的,更没有半点形容枯槁。目光平静,除却双腿旧伤,没有什么别的不好。
“想来在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像前辈一样?”
“即使含冤受屈、被世人冤枉,不知道哪一天才是尽头,也还是有好好吃饭、乖乖睡觉。不曾自暴自弃、更没有糟蹋过自己的身体。”
“被我这种冒失鬼缠上,也不怕被骗被伤害,没有将我拒之门外。”
“所以,好喜欢。”
亲吻滚烫地落在脸颊颈子,而今豆大的雨点砸落在身上。狭长的双目之中,缓缓再度燃起了点点星辰。
略言没有回头看他,是因为相信他。
而他唯一能为略言做的,就是绝不辜负他。
……
阿古夏说过,有一个人恨极了独孤寂。
“爹。”唐深妆模作样的喊了一声。
这人长得和他三次元的亲爸几乎一模一样,却有着一种他爸没有的风流不羁。看着既熟悉又陌生。
“爹,你到底为什么那么恨独孤前辈?总不至于就因为他是玉倾国和江盎的儿子?
可是玉倾国当初,不是被你派去以美人计引诱江盎的么?
若是真心爱一个女子,又怎么忍心让她做这种事?何况江盎之后,还派她去勾引了大夏将领宫亦飞。若这都能说是爱,那这爱得可真不是一般的廉价。
“倾国是我的女人,她本该明白我的苦衷,却跟别人生下孽种。”唐风流笑了,露出森森白牙。
儿子唐谨言被誉为天下第一美男,一笑倾人城。他这个做爹的笑起来,却像是只凶相毕露的豺狼。
“要怪,你也得怪那孽种自己投错了胎。”
……神经病!
有这种脑残逻辑的不止唐风流一个,但江庭赭经过大哥□□好歹还有救,眼前这脑残,怕是无药可医!
母神你行行好,就这种货色,你把他设定成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