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众惊吓得做鸟兽状散开,那方才的男子没管这人,上前到那箱子面前,从烧得漆黑的箱子中间踢了一脚,中间一块黑色的板子顿时裂开,露出里边一具焦黑的尸体——
正是刚才那个姑娘!
另一个姑娘连忙上前哽咽道:“公子,我……”
那姑娘没顾得及说话,那边跟表演人一伙的一群男人扒开围观群众拿着剑进来了,洛介宁一看不妙,一剑出鞘要上去。
那边,男人明显不是钟止离的对手,几招下来便节节败退,钟止离一看不对劲,看来不是一个两个的问题,刚想要退出来,结果看见洛介宁已经掺进去了,便转头又杀进去了。
男子没有料到还有帮手,一把拉过了那个姑娘便要跑,一群人连忙围住了他,洛介宁挡在男子面前,道:“蓝暮林!快走!”
蓝暮林愣了一下,随即抱起姑娘要跑,结果那姑娘推了他一把,喊道:“公子!我跟他们是一伙的!你快跑吧!”
蓝暮林显然是没想到会是这个情况,看着姑娘的眼神里还有迷茫,洛介宁抽身退到蓝暮林身边,叹了口气道:“你愣什么呢!”
蓝暮林道了一声“多谢”,便提脚飞快跑了,刚才那个拍手叫好的少年连忙跟在他身后,急急道:“师父!不管他们了吗?”
洛介宁一个转身挡了几下,飞到钟止离身边,还抽空对他一笑道:“我们走吧!”
钟止离点头,随即扒开人群冲出去了,洛介宁紧随其后,那些人看他们已经跑进了街市,个个呸了几声,剑收在身侧,神情很是凶狠。
“大哥,那臭小子多管闲事,怎么办?!”
先前表演那男人骂道:“等会儿收拾他们!”
他们在离街市不远处闹了一场,已经有人去报案给衙门了,虽说那衙门府已经是个空屋子,管不了这些蛮横的江湖人士,但是怕引来碧云府的人,领头人还是赶紧带着人散了,围观的人群一个个不怕死,还囔囔着怎么就跑了,大抵是过惯了寻常日子,想死一死寻求刺激的。
洛介宁跟着钟止离,钟止离跟着蓝暮林,蓝暮林带着少年,四个人过了热闹的街市到了偏僻处才停下来,洛介宁朝他一点头:“蓝公子,好久不见。”
蓝暮林显然愣了一下,随即道:“洛公子,钟公子,好久不见。”
钟止离看向洛介宁的眼神里透着询问,洛介宁忙解释道:“不好意思,钟止离他失忆了,一个人也想不起来。”
“哦。”
洛介宁向他介绍:“这位是碧云府的蓝暮林公子,那位是……”
洛介宁看着那少年,不知怎么介绍,蓝暮林接上道:“这位是我的徒弟,南望。”
洛介宁倏地愣了一下,随即像是不想被人察觉般很快摆出他那招牌式的笑容,少年有些怯怯地叫道:“两位公子好。”
蓝暮林叹了口气,道:“我已经不是碧云府的门生了,回来之后,便到处流浪,这才碰上了南望。”
洛介宁笑嘻嘻道:“蓝公子怎么会在这里?也是来查下毒一事吗?”
蓝暮林点了点头,道:“这次多亏两位公子,若是不嫌弃,便与我一同吃了午饭吧?”
洛介宁欣然前往,钟止离一直想说话没地方说,等到蓝暮林带着南望走在前边与他们有一段距离,这才开口:“他是什么人?为何你要装出很礼貌的样子?”
洛介宁自动忽略了“装出”这个词,小声道:“蓝公子前世是碧云府的第一门生,外边评价很高的,大家对他都非常尊敬。”
钟止离点了点头,刚想回话,蓝暮林已经回头道:“我暂时住在镇上的一户人家家里,从这里过去挺近的。”
洛介宁点点头,明了,蓝暮林也是重生而来,50年前的那场混战,碧云府站在无尘轩那边,他作为第一门生,肯定要参与进来,只不过这洛介宁跟他又不是很熟,他见了这两人也没有很惊讶,应该也都是了然。
路上,蓝暮林开口道:“这镇上下毒一事,我也是最近听闻,前几天才过来的,但是我也不知是谁下的毒,怎么下的毒,今日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在表演戏法,便看了一会儿。”
钟止离问道:“公子是如何确定箱子里的姑娘已经烧死了的?”
蓝暮林淡淡一笑,道:“我闻到了尸体烧焦的味道。”
钟止离顿了顿,望向洛介宁,洛介宁忙问道:“那外边的姑娘是跟他们一伙儿的?”
“是。”
洛介宁微微皱起了眉,倒不明白他们是在演哪出。
这时,南望插嘴道:“师父,烧死的姑娘也是他们一伙儿的?”
蓝暮林摸了摸他的头顶,温柔道:“这个就不知道了。”
洛介宁被他温柔的声音听得一颤,脑海里闪过什么,但是很快他就想到另一边道:“说起来,蓝公子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蓝暮林自然是听懂了他的话,道:“四年前。”
四年前啊,那比钟止离回来还早一年。洛介宁心里暗暗揣测,当年战死的那些人当中,到底有多少人回来了的?玄天楼里边,他们两个回来了,清阁里段婉回来了,碧云府里蓝暮林回来了,那白知秋不知是不是重生还是背后有人做鬼,剩下的,便不清楚。另外,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疑惑,他们到底为何会重新来到这世上?
洛介宁低着头走路,一边思考人生,差点撞上前边一棵树,钟止离忙拉了他一把,道:“小心点。”
洛介宁抬头一看,那树长得奇怪,树叶已经全部凋谢,树干和树枝上边的树皮全部剥落下来了,只剩下里边白色的一片,看着甚是吓人,他忙问道:“蓝公子,这是为何?”
蓝暮林早已注意到这事,看了一会儿道:“是中毒了,我们来时便看到了。”
“中毒?”
南望插嘴道:“我们先前见的那些中毒的人,都是猝死的,死之后皮肤泛白,口吐白沫,像是被侵蚀了一样。”
洛介宁抱着剑点点头,心念,这到底是谁丧心病狂到连树都不放过了?况且,明明这镇上有人暗里下毒,为何镇子上的人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街市上依旧热闹,就连方才有人厮杀,他们也敢围成一圈站着看戏。
他才不相信这些人是吃饱了撑的闲得没事做。
蓝暮林把他们带到他住的地方,说是附近的村民,洛介宁看这屋子还挺大的,但是出来迎接的却只有一个人,还是个——
瘸子。
那男人看起来已经四十多岁,脸上已经有了些许沧桑的味道,但是脸上挂着和善的笑意,看起来甚是亲和,身着灰色布衣,撑着一根竹杖站在门口,见他们回来了,竹杖在地上欢快地敲着,朝蓝暮林挥手道:“公子!回来啦!有客人吗?”
洛介宁看向他还挥着的手,脸上挂出一个笑来。
蓝暮林很礼貌地朝他点头致意,道:“在外边遇见两个故友。”
南望笑嘻嘻地朝男人靠去,问道:“大伯,有没有好吃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