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介宁来了兴趣,摸摸下巴道:“这么神奇吗?”
铁棍李把他女儿安置在房间后再出来,听了这话,问道:“那位高人,姓甚名谁?”
伙计仍是摇头:“不知道。”
洛介宁讥笑道:“什么也不知道,那位高人不会是你们瞎编出来的吧?”
伙计大惊失色,连忙捂住了洛介宁的嘴道:“使不得使不得!客官,您可莫要背地里说高人的坏话!我们这镇子会遭殃的!”
果真,他一说罢,屋外忽然一片惨淡,开始飘起雨来。洛介宁看了一眼,半信半疑道:“这么灵?”
伙计像是松了口气道:“幸得你没说什么伤大雅的话,不然可不是下小雨的事了,以前就有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没让他上山,他站在山下骂,立马就一道雷下来把他劈死了!”
洛介宁有些好笑地望向钟止离,钟止离却是一脸淡然,似乎刚才他没有听到伙计的话一样。
正是这会儿,外边的雨忽然打了起来,噼里啪啦像是打鞭炮一样,洛介宁调笑那个伙计,道:“这不会是有人在山下骂高人吧?”
伙计阴测测地看了他一眼,就听到本在门口招客的老板跑了进来,一边擦着脸一边急急道:“不得了了!要死要死,这又是哪个孙子得罪了山神?”
话音一落,外边一道雷劈了下来,轰隆隆的响声让洛介宁都有些害怕,南望缩着身子凑到钟止离身边弱弱道:“钟哥哥,我怕。”
钟止离伸出手帮他捂住耳朵道:“没事。”
外边雷电交加,里边洛介宁听着那句“钟哥哥”,看着靠在钟止离怀里的南望,心头里猛然起了“我之前为何会心疼这个小崽子”的怨念。
铁棍李叫了两壶酒,坐在一边闷头喝着,似乎并没有听到外边的动静。洛介宁眼不见心不烦地转过身跟铁棍李对饮,一边摇着头道:“诶,看来我们这时候是上不去山了。”
铁棍李叹了口气,道:“没事,多这一两天,我也多活一两天,多看看我的女儿。”
洛介宁举酒杯的手顿了顿,随即朝他伸去,笑:“对不住了大伯,之前在你家伤了你。”
铁棍李挤出一个略灰暗的笑容,道:“我也对不住你,对不住蓝公子。”
两人干了一杯,洛介宁看着外边的天气,咂嘴道:“之前还晴空万里,怎么说变天就变天了。”
铁棍李只是闷头饮酒,并没有接他的话。洛介宁倒满了一杯酒,转身递给钟止离,对他一笑,钟止离这才把捂在南望耳朵上的手放了一只下来,接了他的酒杯,仰头喝了。
洛介宁看他居然真的接了,连忙又殷勤地递了杯上去,这次南望伸手接了,一脸沉闷喝了,洛介宁想说什么话,皱了皱眉,还是闭了嘴。
外边灰蒙蒙的一片,大雨倾盆,电闪雷鸣,已经见不到有人在雨中狂奔了,几个路过此的落鸡汤跑进来避雨,叫了几壶酒,围在一桌叽叽喳喳说起话来。
原先这客栈里就他们一桌人,现在多了一桌,说话声更是穿透了整个中堂。
“这又是谁惹了山上的神仙啊?刚刚不还好好的嘛?”
“谁知道啊,真是好久没见过这天气了,怕是又要死人咯!”
“我早些时候还看见有几个人跑到这里来求见高人呢,怕是又得罪他咯!”
“这些人还真是啊,我们当地人都不敢上去,一个个熊心豹子胆要见神仙,你看看,惹祸了吧!惹了祸又是咱们担着!他们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这一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下来呢,你看看,幸得今年收割收得早,不然可就完蛋咯!”
洛介宁听出了他们当地人对这些来求见高人的外来人的不屑和嘲讽,心里却暗暗忖度,既然是这么有名的一个地方,自己不知道,钟笑应该知道的呀,不然,铁棍李这么多年混江湖,也该知道的呀,为何他们都不知道这么一个很多人求见的神仙之山?
他吆喝了一句,道:“那边的哥哥们!能不能问一下,那些去见高人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那边几个人见着这陌生面孔,心想着恐怕又是新来的,一个转着酒杯漫不经心道:“可不就是那些希望升仙长生不老的傻蛋!”
洛介宁心里明了,看来,果然他们不知道是有原因的,江湖上这些人,怎么可能会有想要升仙的想法?他们最希望的,是于万人中无敌,若不是有个皇上还坐着宝座,可能他们更希望的是称帝——
江湖上的皇帝。
洛介宁又问:“大哥,那高人怎么还会让人上去啊?”
一人道:“那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见过那些人到底升没升仙!”
洛介宁看再问下去估计就要把他轰出去了,于是很乖巧地闭了嘴,正巧这会儿,南望要回房间,钟止离便带他去了,铁棍李喝完了两坛酒,也回房间去了,怕是这个天气提不起人的兴趣,洛介宁也觉得没意思,喝完手里的酒也要回房,正巧这时从门外走来一个人,那人一身黑衣,戴着一个大大的斗笠,腰间一把剑,面容看不清,在暴雨里徐徐而行,像是在细雨里漫步,全身已经湿透了,却是从容不减,直直走进了这间客栈,对老板道:“来间房。”
洛介宁坐回了原地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一幕,心里想着这是哪里来的大师,看气势就觉得不凡,正巧这时,那人往这边看了一眼,洛介宁跟他对视一眼,总算是看清了这人的容貌,心里升起一个念头——
好年轻的一张脸!
他还没来得及看清他脸上的表情,那人已经低着头回房了。
洛介宁起身也回房,外边仍旧是狂风大作,吹得屋顶都沙沙作响,洛介宁猜想可能风再大点雨再大点着屋顶就该被掀了,一阵雷响,洛介宁趴在桌子上暗叹天气不好心情也不好。
雨一直下个没停,本以为最多第二天就会放晴,没想到这雨一直下了三日还是一片阴沉,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洛介宁趴在中堂的柜台上问老板:“这是得站在山下一直骂才会下这么多天雨吧?”
老板摇摇头也一脸无奈:“我们也不知道啊,你看,一下雨,我们这店里的生意可是非常惨淡啊!”
南望已经习惯了雷声,坐在洛介宁旁边吃着包子道:“我们得等到什么时候啊?钟哥哥说他身上钱不多了。”
洛介宁听闻此言,伸出手在南望脸颊上恶狠狠一捏,阴沉沉道:“乱叫什么呢!”
南望被他捏得生疼,刚要大喊,洛介宁一把拍在他的脑门上,道:“就知道吃!他没钱了你还不一样吃!”
南望可怜巴巴道:“可是我饿啊。”
正这时,那个戴着斗笠的神秘年轻男子忽然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直直往柜台这边来,洛介宁这是第二次见他,这三天他就没出过他的房间,不知道吃喝拉撒是怎么解决的。
那人往柜台上扣了银子,朝老板道:“不住了。”
老板好心道:“公子,外边雨大着呢,你要去哪啊?”
那人没答话,直直往门口走去,一出门,那么大的雨,他似乎又像是在雨中漫步般,迈开脚步就没停过,悠悠闲闲出去了。
钟止离和铁棍李一直坐在桌旁,这会儿看到那人,问道:“大伯,你认识那人吗?”
铁棍李摇摇头道:“不认识,怪人一个。”
确实是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