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内如今把今日所有的消息都封锁起来,君上下令今日之事决不可外传,免得害城中百姓人心惶惶,可是这孩子既然生了,便会有人打他的主意。
萧谨瑜受了重伤,如今正在质子府内医治,韩王和宇文绮特意来看他,想想此番的英雄救美竟落得这幅下场。
“你说你,逞能!最后还不是便宜了宇文翊,你这副摸样顾凡双可瞧见了。”韩子婿冷声嘲笑道。
萧谨瑜绷着一张脸,“这都是我的事儿,好像与韩王没有关系吧?”他眼中的一丝寒意竟看的韩子婿心里慌了神。
“原本你说留下这孩子,想不到这孩子如今真的大有用处,他不但护不了那张翼遥,反倒成了张翼遥的催命符。”宇文绮轻声道。
“只要我们抓住这个孩子,一定可以连着除掉那张翼遥,没了他,宇文翊便会从此一蹶不振,他如何在同公主殿下去争东秦的帝位。”韩子婿想到这竟得意的笑了。
“我到是要看看,那宇文翊会不会为了张翼遥放弃这东秦的天下。”
宇文绮心里嫉恨,为何上官谨不能像宇文翊那样,哪怕只有他的一点点,可以为了心爱的人甘愿和君上作对,她此生便无憾了,宇文绮一心想随着上官谨征战杀场,可是却不能如愿。
“公主若是想看看天下男子是否都同那上官将军一样,怕是公主要失望了。”萧谨瑜忍不住痴笑道,“便不是所有男子为了权利和所谓的天下大义都会放弃所爱的,我会……上官将军会,但是宇文翊不会。”
“你如何肯定,我自认觉得东秦的帝位不是比张翼遥更让人心动吗?”宇文绮不解,他了解的男子都是沙场征战的男儿好汉,却不是温柔乡里的孬种。
“天下、帝位固然很让人心动,可是总抵不过心爱之人,你说呢,韩王殿下。”
韩子婿茫然一瞬,竟不知如何回答。
“即便他可以为了张翼遥放弃所有,那么他们的孩子呢?”
萧谨瑜点点头,“这道是个难题,公主高明,无论宇文翊如何选择,让张翼遥恨他一生足够了。”
萧谨瑜如今看的明白,如今朝内必然会谨言诛杀顾凡双和其子,但是以宇文拓对自己儿子的态度,今日他算是看的明白,他心里十分的看重,退而求其次,这孩子便留不得,杀了妖子,方能救的其父。
如今摆在宇文翊面前的难题,可以让他哭了。看来鬼面的计划已经成功一半,剩下的就看他自己的了。
宇文绮和韩子婿离开后,萧谨瑜慢慢起身,“捡回来一条命,可是这命却好像没什么可以在意的了。”
“殿下这么说,岂不是忘了还有我吗?”沙亦要倒了一杯清茶双手递给萧谨瑜。
“我道是谁?原来是我的辰祈。”
好一句,我的辰祈。
“殿下,可有什么要吩咐臣下。”
萧谨瑜若不是有事相求,绝不会弄出这番深情的摸样,他太了解眼前这个男人,他笑的时候便是想好了要杀谁,他皱着眉的时候便是已然决定牺牲谁的。
“杀掉顾凡双的孩子,一个不足月出生的孩子,说他死了很容易的。”
他像是在说一件平常事,萧谨瑜早就有了这个打算,只是但凡能利用的他绝不会放过。
“殿下,若是那孩子自然死亡,对你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鬼面那里你也是无法交代。”张辰祈言下之意就是在拒绝,他知道萧谨瑜在想什么,他想救张翼遥。
“鬼面那我自会交代,不用你操心,你按我说的做便是了。”
“怎么难道你不想利用这个孩子,让张翼遥对宇文翊死心,你费尽心力,想要拆散他们,如今这大好的机会你便放过了?”张辰祈厉声呵斥道。
“没用的,如今变成宇文翊的萧谨奕,即便忘记了所有,也没有忘记张翼遥,我如论如何是做不到的,老早我就输了,只是我一直不肯承认罢了!”萧谨瑜哀声叹气,他心里最爱的是那个同他初次相见时眼含情谊却有着些许恨意的张翼遥,可是如今怕是早就没了。
即便双目对望,萧谨瑜从张翼遥的眼中看见的也是平静如水丝毫没有波澜,他心里早就没有他了。
“殿下可想清楚,若是违逆鬼面,你可知道后果。”
“你怕了?”
张辰祈摇摇头,“若是殿下想要的,吩咐便是……辰祈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萧谨瑜微微一笑,“多谢。”
张辰祈吃惊的看着萧谨瑜,一头扑在他的怀里,“殿下,你可知我从不要你谢我,无论我做了什么事儿,我心里想的都是你,我只希望你心里有我。”
“我心里一直有你,只是不多。”
萧谨瑜的坦白到是让张辰祈松了一口气,“不多,辰祈不贪心,只是希望你心里有我,我能永远陪在你的身边。”
说着萧谨瑜从怀里取一只玉佩,沁着鸡血纹理的玉石坠,“我不能日日跟着你,你带着他,若是受了伤便拿他了医治止血,好的会快一些。”
张辰祈点点头,笑的花容月貌,美的让人心醉。
对于爱的人,我们往往都不曾防备,即便他给的是毒药,只要他笑着送到我们面前,傻瓜也会毫不犹豫的吃下去。
萧谨瑜打从见到张翼遥头上的那根黑色锦带,他心里便明白,若要张翼遥好好的活着,张辰祈必须死。
宇文拓下令,将顾凡双安置在宫里照顾,宇文翊原是不肯答应,可是苍樾的一句话提醒了他,当时苍樾问道,“你确定你的府里会比宫里更安全?”
宇文翊神情复杂,想了下便又将顾凡双安排下来。他从御医所将肉包带出来,这孩子虽是不足月份,却也长的十分壮实,小腿小脚十足的力气。
“大殿下,小殿下虽然是七月子,但其在胎中养的极好,先天优于常人,如今健康的不得了。”
“多谢,解太医……这孩子出生本应该普天同庆,可是如今却牵扯进太多的事情,可怜他小小年纪。”宇文翊叹息道。
“事情老臣已经听闻,劝殿下还是早做打算。”
宇文翊点点头,抱着肉乎乎的小东西,粉红色的小嘴巴,紧闭着眼睛憨憨的睡着。“无论如何,父亲都会保护你和你阿爹的。”
他抱着孩子,急匆匆的赶往宇文拓的寝殿,宇文翊之希望他的这位父君,能够念在自己是他的儿子,这孩子是他孙儿的份上,放过张翼遥和这孩子。
可是就在他跨进东秦帝君的寝殿时,幽暗无边的漆黑双瞳中波涛翻卷,几多心酸和痛苦在一怔后又立即化作了微笑,宇文翊下意识的明白了,他不该来。
他不会放过翼遥,也不会放过这个孩子,因为他是宇文拓,是东秦的帝君。
“父君,你看看这孩子……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连哭起来都比寻常的孩子响亮。”
宇文拓不动声色,只是站在远处,冷声道,“翊儿,你可知道寡人为何在这里召见你?”
“儿臣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