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 还挺神秘。沈老爷子乐呵着捏了捏自己的胡须, 在客厅里坐了下来,拿了份报纸打发时间。
沈父回到沈家的时间在饭点以后,客厅里的几人用完晚饭再等了一小时左右, 就终于等到对方从办公室里回来。
“小绥,不是说有话要跟爸爸说,来,爸爸现在好好听你说。”都顾不上在外边吃一顿饭就先急匆匆着赶回来了,沈父面带几分明显笑意,从表情看, 显而易见是心情还不错。
回家这一路上,沈父还好生思考了下自家崽子怎么今天对他这么热情,今天也不是他生日,沈父就一时没能想出答案来。
还是说自家崽子看中什么东西了……
但就算是这样才热情一下,沈父也是十分受用,家里崽子的性子太独,天知道想让对方主动跟自己亲近些是有多难。
家里小孩聪明又独立自主,这是好事没错,可沈父也是希望能感受下被自家崽子亲近依赖的感觉的。
沈父话音落下,沈老爷子也跟着把手上拿着的报纸和老花眼镜都放下到桌上,同样是带着些好奇神色去望着沈绥。
是站起身的姿态,沈绥站到自家竹马身前,用自身把对方挡住。确认挡得足够严实之后,他用正常声音,字句清晰地缓慢道:“我要和阿淮在一起。”
是要,不是想,沈绥的这个用词其实是已经表明了即使受到反对,他也不会改变选择。
家里崽子突来这么一句,沈父和沈老爷子双双愣了一下,顿时有些卡壳了。
两人都在愣神,最终还是见多大风大浪的沈老爷子先回过神来,他琢磨着自家崽子这句话的意思,过一会后用一种微带迟疑语气道:“你的意思是说要和小淮上同一所大学是吧,要填什么志愿,这事我和你父亲本来也没想干涉,你自己考虑好就行。”
偏向于是这个解答,但刚把话说完,沈老爷子就见着自家崽子对他摇了摇头,接着表情认真地再把自己之前的话补充详细。
“我喜欢阿淮,要和阿淮一起,是关系上要当恋人的那种。”这个说法就再没有什么歧义,沈绥在话音落下后就默不作声等着面前两位家里人的反应。
沈老爷子是哑然好半晌没能说出话,而这时在他旁边的沈父则是当机立断一下把桌子给拍响了,同时站起身来,“这种事情是可以随便说的吗,你这年纪的小孩分不清感情,刚才的话我就当没听见,你也别再想这事了。”
又惊又急,而且还生气,沈父现在的心情就和在热锅上的蚂蚁差不多,恨不得按着自家儿子的肩使劲给他晃上几晃,好把人给晃清醒了。
说喜欢上一个同性,这可比早恋什么都严重多了,在沈父的传统观念里是如此。而且是顾家的人,沈父现在对顾家的观感是好了许多没错,但他怎么也还是不会想让自己儿子在将来和顾家有这么深的联系的,担心对方会因此有危险。
“已经成年了。”即使被沈父瞪着眼看,沈绥笔直站着的身体依然丝毫不动,脸上表情也无甚变化,用毫无动摇的眼神回视自家父亲,“没有分不清感情,我知道什么是喜欢。”
面对着沈父一副憋气的模样,沈绥这时还把刚才的话再认真地重复了一遍,“我喜欢阿淮。”
沈父憋气憋得脸都有点涨红了,要是狠得下心,他现在就给对方来个家法伺候了,但狠不下心,他总不能真揪着自家崽子打一顿。
“那好,话我已经给你讲明了,你要是还坚持不肯听,我就先打断你的腿!”沈父拍着胸膛给自己顺气,这一口气憋了老久下不去,真是快憋死他了。
沈父这么把狠话一搁,话语中被指的人还没做出反应,旁边的沈老爷子倒是先坐不住了,立马拧起眉,“说什么呢?!这我可不准。”
狠话才刚刚搁下,该和自己站在一个阵营的人竟然就立马反水了,沈父心累着把视线移往沈老爷子,“爸——”
他这不是搁狠话吓吓对方而已吗,就为了让自家崽子知难而退,可结果沈老爷子二话不说就开始给对方帮腔了,沈父现在都不知道自家父亲到底是站哪一边的。
而正当沈父和沈老爷子进行这简短的语言交流之时,沈绥转身往大厅靠近门口的方向走了几步,那边有一个架子,沈绥在架子里摸出一样东西再回到刚才的位置上。
眼看着自家崽子手里头拿着根棒球棍过来,沈父就再瞪过去一眼,“拿这东西想干嘛,难不成你还……”
话没能说完,沈父就眼睁睁见着沈绥把这棒球棍塞到他手里,然后站定在他面前继续闷不吭声地望着他看。
腾地一下反应过来自家崽子表达的意思,沈父顿时气得要跳脚,但偏偏又是无可奈何。
“你这是要气死我——”手上的棒球棍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气急了,沈父最终也能只拿这合金制造的棍子抽打了两下旁边沙发。
他说要打断对方的腿,结果对方不仅半点改正的意思都没有,还先一步给他找来工具,你说这气不气人。沈父现在反正是感觉自己快要被对方气出内伤,抽了两下沙发才稍微缓解了心里头的这种气闷。
见双方快要陷入僵持,沈老爷子在这时把沈父拉扯坐下,随即叹了口气,“就算了吧,小绥愿意喜欢什么人是他的事,我们这些当长辈的本来也就不应该强制干涉。”
如果说是见对方喜欢上的人品行不端,这倒还有反对的理由。扪心而言,沈老爷子得承认自家崽子喜欢上的人是非常优秀,除了是同性这点不太符合一般情况以外,别的确实都没有可挑剔的了。
“爸,我喜欢阿淮。”趁着沈父的气势在沈老爷子的一番话下削弱下来,沈绥把控住这个时机,很是适时地再添补了一句。
对沈父而言,自家崽子就是在幼年期还是只幼团的时候,都没用这种姿态对他说过话。喊一声爸,然后对他表示出自己喜欢什么、想要什么,这是以对方独立的性格从来没做过的事情。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喜欢,别一直在我这重复强调这么多遍。”沈父像是不胜烦扰地连挥了几下手,泄了的气势补不回来,沈父板着脸把手里头的棒球棍放一边去,“那我就看看你们能坚持几年,到哪天坚持不住,别说我一开始没拦着你们。”
沈绥在回来路上就说这事要由他一个人解决,顾淮答应了,于是顾编编在这整个过程中都没有插话。
而此时沈父已经可以算是松口了,顾淮就往右挪一步,从被自家竹马挡着的位置露出身来,然后他也神情认真地向前边两位长辈点了点头。
顾家那边倒是比沈家这边顺利得多,顾淮是在通话间向自家爷爷透露了这件事情,而后者只问了他一句是不是真的考虑清楚了,他说是,然后对方就迅速同意了。家里的黑西服们则更是干脆,在得知事情以后对他说只要他喜欢就行,性别什么的都没关系。
再过去两个多星期的时间,高考成绩出来,之后也就到填报志愿的时间。顾淮和沈绥理所当然是填了相同志愿,报考同一所大学。东胥省的东大,离府京不算太远,是在华国里出了名底蕴深厚的一所大学。
到大学期间,顾淮如他之前与自家爷爷约定好的,开始慢慢接管顾家的家族事务,这也是他成为顾家家主的第一步。
第75章 白棋盘(二十)
到接管部分家族事务,顾淮才算是摸着了自家的灰色面, 真正接触到过往一些不便摆于明面上的东西。
“顾爷, 您就这么直接把顾家名下最重要的各个公司都交到您孙儿手上,不怕他管不来?”赵戚望着棋盘把手上棋子落下, 顺带好言提及这件事。他与顾家老爷算是颇有交情, 且两家的公司常年有商业合作,一直是互益互惠的关系。
“当然是对他有信心。”顾西程不担心自家的宝贝疙瘩会弄出什么大差错, 至多不赚不亏罢了。
想到自己已经老了,一把年纪也不知还能活几年,顾西程现只想趁自己还能动能护着自家崽子的时候, 多让对方历练历练。
“顾爷您可真是疼小少爷。”话说完, 赵戚自己也觉得这事是理所当然, 顾家的独苗苗, 顾家的人不宠对方还宠谁呢。
赵戚想起自己十几年前来顾家主宅的时候, 他当时看见的就是一群黑西服像保姆似的跟在一个小娃娃身后。当时那只约莫还不满三岁的幼团手上拿着顾家老爷的龙头手杖, 还不知谁给这手杖末端加了个网,让对方拿着手杖扑小鸟玩。
要知道那根龙头手杖是有代表顾家权力的意味,竟然就这么一个小娃娃抓在手上, 赵戚当时也是有些看愣了的。
而在两人所谈论的对象那边,顾淮就正在处理着各项事务。大学比高中清闲得多,校园内的人员出入也比较自由,现在就有好几名黑西服直接跟在顾淮身边。
“徐彬这滑头之前跟顾爷谈的时候明明什么都点头应好,现在看是少爷您来负责管理,又听顾爷说不插手管, 他就纯粹是大了胆欺负您年纪轻,不会动用像顾爷那样的强硬手腕。”刘成一开口就把事情给挑明了,皱下眉的样子显然是对口中之人的做法感到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