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修抬头,又是从前慵懒到没心没肺的模样:“我觉得你该回去了,否则谢慎又要找我要人了。”
祁昭:“咳。”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秦修笑着朝窗外瞥了一眼:“你自己看看就是。”
祁昭下意识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谢慎撑着油纸伞站在院子里,清清淡淡:“祁昭,过来。”
“过去吧,还愣着做什么?”
祁昭一笑,朝秦修摆摆手,而后欢欢喜喜走了出去,谢慎已经走到了门边,眉眼在淡青色的伞面无比深邃。
他走上前来,将祁昭遮入伞下,一手撑着伞,一手握住祁昭的手:“下雨了还一直在外面,不是说了会早点回去么?”
祁昭笑眯眯点头:“这不是等你来接我吗?而且现在也不晚。”
谢慎眼里出现几分无奈,纵容看着他:“好,我们回去。”
祁昭嗯了一声,亲昵的往谢慎身边挨了挨,二人一起出了院落,背后,秦修站在窗边看着他们的背影,垂下眼睛,手缓缓放在了心口上。
那里有一块狰狞的伤疤,直接纵横到后心口,一到下雨天就隐约的疼。
秦修抿了抿唇,伸手掩上窗。
窗外陶瓷风铃在雨声里微微响动,这年深秋时节的雨,到底是多了一些。
……
回到住处,祁昭到桌后坐下,谢慎把油纸伞合起来放到角落,问他:“和孟然他们玩的开心么?”
大醋包又在闹情绪,祁昭眯着眼笑了笑,说:“本来是很高兴的,就是回来的时候出了点事。”
谢慎皱眉:“什么?”
“你听说过凤凰城演武场的不夜么?之前在岐木城我也见过他,方才他在路上突然对我动手,说是为白泽珠而来。”
祁昭顿了顿,继续道:“我直觉他和池木有关。”
谢慎听出他话里的不在乎:“你是已经有打算了么?”
祁昭点头:“他不是想要白泽珠么?我觉得可以设局,再谨慎的人,当他心里对某事某物有执念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忽略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是个机会。”
谢慎眼神里出现不认同:“又要冒险么?”
“这次不算是冒险。”祁昭笑眯眯,“之前我总被人算计着走,每走一步都是局,这种感觉很不好,现在设局的人成了我,自然不一样。”
他眼里满是坚定,自信的模样也非常耀眼。
到底还是谢慎先退步:“也罢,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其他有我。”
祁昭弯起眼睛:“么么哒。”
“么么哒。”
谢慎眼神缓和下来,祁昭一看就觉得心里软,想了想,身子前倾抱住谢慎的腰,头埋在他颈窝:“好累啊。”
声音软软的,自言自语,又像是撒娇。
“又要帮顾从之求原谅,又要防备池木,现在背后一堆谜团,还要做戏布局,谢慎,我还是喜欢那种种种花养养鸡再和你说说话的日子。”
谢慎反手抱住他,轻轻嗯了一声。
祁昭抬头,认认真真说:“所以我会尽快让自己强大起来,然后早些拥有那样梦寐以求的日子。”
他一直都是清淡平和的性子,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谢慎皱了皱眉:“发生什么事了?”
祁昭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就是之前在禁地的时候做了一个梦,醒来后有点感触……这都是小事,比起这个,你不觉得我们更应该在意一点其他的事?”
“嗯。”
“我饿了。”祁昭说,“回来前和孟然徐岩一起吃的东西,嗯,抢不过他们,没吃好。”
谢慎忍不住笑了:“走吧。”
祁昭笑着点点头,随着谢慎站起来,二人到角落拿起油纸伞,重新出了门。
……
云州城这场雨连着下了七日。
七日后,放晴,徐章把书楼里受潮较严重的书拿出来晒,祁昭过去帮忙,猫大爷也凑热闹的跟了去。
要晒的书不少,几人忙活了一上午才弄好,因为傍晚时又要收,祁昭就没回城主府,留在了徐府。
正午是孟然做的菜,徐章很喜欢,见孟然也是眉清目秀安安静静的模样,有心收他为弟子,就问了几个问题,孟然全程茫然脸,徐章叹气,觉得自己此生大概是没有收徒的命。
吃饱喝足后,祁昭在书楼的躺椅上休息,猫大爷团在边上,对他懒散的模样很不满:“你什么时候帮我给温故说说话?”
“这几日我不是一直在说么?”
“你那也叫说?”猫大爷眼瞳睁圆了,“每天就是找温故喝喝茶看看书,最多聊聊诗词歌赋,其他的根本就没提过!”
“差不多差不多。”祁昭用书遮住脸,惬意的闭上眼睛,“应该就快了吧,之后我会找个时间说,不过,你真的不打算自己去坦白?”
猫大爷重新团了起来,闷声说:“你明明就知道,我不敢的。”
“我只是觉得,如果不说,你会后悔。”
猫大爷不说话了,耳朵都折了起来。
祁昭也没再说话,闭着眼睛,不久就昏昏沉沉睡着了,猫大爷没吵他,安安静静待在边上想事情,四周万籁俱寂。
这一睡,就是一个半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