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城主根本不会多言, 直接打晕了扔出城主府才是他会做的事。
祁昭最终无可奈何去寻了秦修,进门的时候被秦戮的眼神一扫, 果真觉得背后发凉。他上楼, 秦修正站在窗边喂着鸟,听到脚步声后头也未回:“怎么了?”
祁昭叹了口气, 将城主府众人的话给他说了, 闻言,秦修淡淡垂眼:“秦戮想做的事,我从来都阻止不了,若你们觉得难以忍耐, 直接将他请出去就是。”
祁昭幽幽看着他。
秦戮无论如何也是天墟城城主,与谢慎平起平坐,他们这些日子视而不见就已经算是礼数不周到,真请出去那还得了?
祁昭的意思秦修自然清楚,被他这么看了半晌,秦修将鸟食放在窗台,回身到桌后坐下:“你知道,我没办法。”
声音涩涩的。
祁昭当然懂。
他在秦修对面坐下,犹豫一下后试探着问:“他来了有半月……你有什么想法么?”
秦修手指颤了颤。
祁昭便接着问:“那……你想回去么?”
许久,才听到秦修用很轻的声音开了口:“想,但也不想。”
祁昭沉默看着他,秦修抬起头,眼神淡淡的:“想是因为我舍不得,不想,是因为我不敢。祁昭,其实我心里比谁都煎熬,我疼的很,但恨不起来,也舍不得,你知道么?那日他站在我眼前,我看着他半灰半白的头发,突然就特别心疼。”
“他怎么会变成那样呢?我认识的秦戮,永远都是冷漠果断的,眼里从来不会有任何犹豫和苦楚,何况是畏惧……我其实比谁都希望他过得好,从前我愿意承下他的七情六欲和苦,后来我把七情六欲还给他,却也将苦带走了,可是,为什么他会过成这样?”
祁昭愣住了。
他一直以为秦修不肯见秦戮是因为不能原谅,但现在看来,或许更多的是因为他心里矛盾。
他一面觉得疼,不敢再试,一面又觉得心疼和舍不得,两种情绪在心里纠缠太久,慢慢就成了煎熬,觉着自己没出息,被一剑穿心后还念着,自甘下贱的很。
秦修说罢,自己都觉得难堪,低下了头。
祁昭沉默看了他许久,轻声说:“都会过去的。”
“……嗯。”秦修勉强笑笑,半晌后将所有的情绪掩藏下去,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是波澜不惊的模样。
强装出来的满不在乎,看得让人更心酸。
祁昭心里酸涩,秦修却扬眉笑了笑:“那城主府这些人你不管了?”
祁昭揉了揉眼:“不管了,秦戮想站就让他站着就是,你若是觉得气不过,我偷偷在背后帮你搞搞事也行。”
秦修失笑,摇头道:“没必要的,算了。”
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抬头看向祁昭:“我听人说你的喜服送到了,如何?”
“好看的,与我心中所想半点出入都没有。”祁昭眼睛亮晶晶的说,“喜服好看,谢慎穿着更好看,尤其上边的金色刺绣,真的是……有空了我带你看看,你一定也喜欢。”
秦修看着他因为激动而语无伦次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眼神和缓许多:“那不如就现在?”
“好。”祁昭站起来,走走走。“”
秦修便跟着他站了起来,二人出了院落,秦戮看见秦修,目光立即探了过来,秦修却仿佛没见到一般,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二人身子相错的一瞬间,秦戮的眼黯了下去,遥遥看着他们身影远去,唇抿成一道直线,而同时,秦修垂眼,嘴唇颤了颤,到底是没回头。
……
又过七日,祁昭与谢慎的婚宴近了。
晚景城城禁暂歇,广迎四方来客,未下请帖,来即是客。晚景城一时间内多了不少人,清冷的城池瞬间热闹了许多。
离喜宴还有不到三日时,祁昭突然紧张起来,没在城主府和谢慎一起待着,出门溜去了植木堂,却得知魏老上午时就去了客栈。
祁昭回想了下,记着客栈里住着不少他认识的人,傅徐二老,元崎和秦慵,徐章与徐岩,还有女装大佬陆作冰。
但陆煎水是住在城主府的。
祁昭上楼的时候陆作冰正站在二楼栏杆眉眼淡淡朝下看,祁昭刚上去便看见了他。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祁昭顿了顿,确定眼前人就是陆作冰后,不由疑惑:“你怎么没和大城主一起?”
陆作冰面无表情:“吵架了不行么?”
祁昭:“……怎么了?”
陆作冰的脸稍稍一红,垂眼道:“太疼了。”
祁昭沉默三秒后反应过来,脸红的人瞬间就多了一个,看出他不好意思,陆作冰之前那点害羞淡去了,问他:“你和谢慎一起的时候也这么疼么?”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说疼,但谢慎向来温柔,确实不疼,说不疼,又容易让人怀疑谢慎是不是不行。
祁昭:“……”
看着他的反应,陆作冰理所当然以为他是默认了,忍不住用同病相怜的眼光看了他一眼,又继续问:“还有,你们用的什么油膏?我和兄长用的玫瑰膏,味道我不是很喜欢,想换一种。”
祁昭简直想扶额:“我觉得这种事你应该和大城主说。”
祁昭觉得陆作冰这是把他当给钙蜜了,可他直了二十多年,对这种事还真不了解,更没操过心。
陆作冰也发现了祁昭指望不上,瞥了他一眼:“魏嘉泽来了么?”
“之前聂槃有来信,大概下午能到,怎么了?”
“魏嘉泽是药师,同样也是在下面的,应该做了不少东西,到时候问问他就是。”
陆作冰这话说的很坦然,祁昭听着,脸不自觉又红了一些,末了低下头,小声说:“记,记得帮我也要一份,咳。”
陆作冰应下了,祁昭摸着鼻子朝他笑笑:“那你现在打算去哪?”
“哪也不去。”陆作冰摇头,“昨晚有些过,现在腰还疼着,先回去歇歇,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