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孩儿若是能把这些无聊心思放在修行上便好了,殊漠腹诽。
小狼崽子在御魔宫待了好几百年,从未遮掩过眼中的欲望。
又有赤狐夫夫前车之鉴,若他还看不出来这小孩儿的意图,便是活生生瞎了眼。
只不过知道是一回事,理解又是另一回事。
他自问,他一个三万多年岁的老妖精了老牛吃嫩草忒不地道,况且扒开这妖王皮子,内里就是个普通学生,何德何能入得了这小娃娃的眼。
这小娃娃也是没甚眼色,眼瘸了看上他这么个没心没肺的。
这厢,殊漠为墨霄哀悼,墨霄却忽地放出了一个劲爆消息。
“沈云榭飞升失败了。”
正由着对方抚摸着他的发丝,殊漠一把抓过小孩儿衣襟,“你……”
沈云榭是天剑门第一人,修为已是渡劫,堪堪一步便可飞升,怎就失败了?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有人说了什么,乱了那人心境顿生了心魔。
这小孩儿……又去平添哪门子的因果!
“上月我回了天剑门一趟。”本也没打算对殊漠隐瞒,墨霄如实交代。
“嗯,然后呢?”上月那事他知道,他还让乾于撤了护卫。
“跟他说了点事。”
“……什么事?”果然……殊漠叹息内心暗骂这死小孩儿。
“你当年来天剑门可曾见过沈云榭房中放置的画像?”
“见过,画上的女子挺漂亮,是妙音的前世?”一心将妙音与沈云榭凑对的殊漠这般作想。
“那是你。”
“……”
他?
智商没下线的殊漠,略加思索便串联起了前因后果……
结论:他成了万恶之源。
一个惊雷抛下,墨霄尚觉不足,复又接着补刀,“沈云榭于北漠初见就喜欢你了,不然他也不会将他生母留给他的玉箫赠与你。那日你着一身轻纱素衣,模样又没有一般男子的棱角,他将你认作了女子。如今知道正主就是自己曾经撵走的人,怎能不急火攻心,走火入魔算是轻的,胆敢冒充你的妙音亦被迁怒逐出了山门。”
“这些正道中人……哎。”眼睛真是被雁啄了,殊漠看在墨霄也曾是正道眼睛“并不瞎”的份上,保留了后边这话。
“沈云榭不一直对妙音情真意切,即便是有前因,这变得也太快,相处了那么些年月说变就变,这正道狠心起来,与我们魔界倒也不遑多让。”在天剑门时,沈云榭对妙音的照拂可不是作假……
况且沈云榭那般刻板的正道,他不觉得这人会为了他人陨落大道。
心魔由何而生,还得另说。
“妙音?也就师娘胸怀大度让这种跳梁小丑在你眼前晃了那般久。”轻嗅着手中的发丝,得来殊漠不赞同的目光,方才收手坐得端正,“我跟他说明了画中人的身份,我还告诉他,妙音手中的玉箫原就是你赠予她的。”当年的事,若真有心打听,还是能知晓的。
趁着殊漠揣摩因果,墨霄溜入对方怀中,寻了个好姿势依偎着,“他听后很后悔……那般瞎眼之人怎能配得上修真者第一的名头,陨落才是他应得的。”
见殊漠还未反应,更是变本加厉,凑到爱人脖颈处,呼吸之间引人颤栗,“那两人开罪你轻贱你……活该得此下场。”
方才猖狂的话语突兀地变得乖巧,轻柔道:“师娘,既然你保护不好你自己,徒儿便为你代劳了。”
这死小孩儿!
看着在他怀中满脸兴奋还想求奖励的真·熊孩子,殊漠觉得无比心累。
千年之中那些疯狂举动,本以为吃了这几百年的素就变好了,哪晓得……
当初只会亮爪子威吓人的幼犬,已然进化为食人的恶狼。
究竟是谁,作茧自缚?
轻拍着墨霄的头顶,殊漠语气怅惘。
“说了多少次,我跟天剑门已经没了关系。”
攥住殊漠的手,墨霄乖顺却坚定道:“你当初说你跟沈云榭结了契,我便是你的弟子。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天狼一族生性执拗,我这一生,只愿奉你为师。”
“今时不同往日。”当年他在天剑门,披着凡人的身份,说的话做的事,并没有几分真心。
天官学院,即兴表演得分的记录保持者,殊漠。
深谙表演之道的殊漠,可以是亲切的长辈,亦可以是顽劣的孩童;他可以是如春风般温暖的挚友,也可以在下一刻化作攫取你一切幸福的恶魔。
在这个历练世界之中,他只是个演员而已。
所思所想为何,不过是为了最终的评定,一切都是既定好的,没有丝毫真心。
这些讯息,化作冷漠显现在眸中传达而出。
面前人的无声拒绝,倒映在墨霄眼里,直直刻入进心底,烙印得鲜血淋漓。
“燕醒……你也不要我……”嘲讽之笑,三分刻意,七分寥落。
退出几步远,墨霄墨色的发丝泛出银灰色泽,双耳化作兽型……双手退化作利爪……呈现在殊漠面前的是一头丈许高的银狼,“当初,师门背弃我……曾经最信任的师尊囚禁我……我本该是天煞孤星的命由……”
说完这话,银狼化作星星点点的光斑,消散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狼崽儿马上就能泡到殊漠这个辣鸡,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