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源脸色铁青:刚才的情况有多惊险,哪里是这区区两句轻巧话能掩盖的——他差一点就失去了卫霖!
绞喉钢丝不是什么稀罕武器,面前的也不是多么复杂或独特的陷阱,不过因为布置巧妙, 占据了天时地利,险些让他们马失前蹄。
归根结底,还是他们轻敌,小瞧了这个难度系数从C级飙升到S级的“绝对领域”,也小瞧了束争阳——他再怎么绣花枕头,也毕竟是“造物主”,不必亲自动手,只要让幻想中的剧情人物出面就够了。
“用特种钢丝作为杀人武器,这是剧本中女连环杀手‘夜魔’的设定。”卫霖下意识地想摸下巴,扯动手臂上的伤口,嘶地又抽口气,“我倒是没想到,束争阳连郑妙风也给拉进了对付我们的剧本里。”
白源抑制住心中自责,具现化出绷带,把微型手电筒叼在嘴里,检查卫霖胳膊上的割伤。伤口有三道,最长的一道超过十公分,绽开的皮肉被雨水冲刷得泛白,像两片疼得说不出话的嘴唇。
他一边给卫霖包扎,一边心痛得要死,咬着牙不说话。
卫霖继续分析:“对方这是要逼我们从林子里走,然后想办法把我们分开,逐个击破。而且我怀疑除了追捕的武装士兵,偷袭我们的剧情人物不止‘夜魔’,还有一个最可怕的角色——”
“——‘杀青’。”白源沉声说,“沈译昙。”
“我们在‘俱乐部’眼里是卧底,在‘杀青’眼里估计就是‘狩猎者’了,怎么感觉两边不是人呐。”卫霖作势叹气。
白源冷笑:“既然束争阳想逼我们继续拍完这部电影,那么电影的结局就由我们来决定。”
“自诩为神的幕后BOSS被男女主角联手轰上了天,”卫霖揽住了他的肩膀,笑道,“你觉得这个结局怎样?”
“很好。但不是男女主角,是双男主。”白源回答,“得忠于原著,让乱改情节的剧本见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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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离开路基,进入丛林。
雨势比之前小了许多,但路也比外面难走十倍,到处都是阻碍视线的植物,脚下踩着枯枝烂叶和泥浆,不时还有突出的树根或石块,阴险地想要把人绊倒。
不算上那些遍地开花的捕猎陷阱——尖刺、套索、坑洞什么的,看上去像是剧中“杀青”用来反杀狩猎者的杰作——途中他们还遭遇了两次致命的袭击。
第一次是来自带夜视功能的狙击枪,枪管从枝叶间悄然地探出,瞄准林间跋涉的两人。
狙击弹出膛时,白源猛地扑倒卫霖,躲过一劫,旋即持枪就是一阵猛烈扫射。
对方的身影在雨幕与树丛后快速移动,想要重新混入这片黑夜中的密林,寻找下次出手的时机。
但白源没有给她第二次出手的机会。他消去了戴着的黑色角膜接触镜,翡翠葛色的左眼如夜晚的兽瞳,反射出一点幽绿光芒——
他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动用过这只被家人称为“妖瞳”的眼睛,因为他们认为它诡异、不祥,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诅咒。在母亲临终的病床前,七岁的他也曾发过誓言,绝不再使用这只眼睛,为此他戴了整整八年眼罩,直到能够完全控制住它,才避免了被强制动手术换成义眼。
脑域开发试验成功后,他拥有了两项只能在“绝对领域”中使用的特殊能力——“精神冲击”与“非生物体具现化”。然而除此之外,他还意外激发了半个能在现实世界中使用的异能。
说是半个,因为并非无中生有,而是强化——那只从小令人怀疑、厌恶甚至恐惧的左眼,异能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
脑域开发向他证明了,他的眼睛并非什么“怪物作祟”,而是基因突变与进化的结果。
然而他已经懒得把这个结论告诉白家人,他们放逐与舍弃了他这么多年,并没有资格得到真相与他的谅解。他也不愿意见这些人摆出一副宽容大度、不计前嫌的姿态,虚伪地欢迎他回归家族。
他唯一在乎的亲人已经过世了。
现在他在乎的,只有身边这个男人——为此他可以违背发下的誓言,再次动用左眼的能力。
对方隐藏在黑暗丛林的深处,枪口如毒蛇般死盯着他们,子弹肯定还会在他们降低防备时再度出膛。白源毫无遮蔽地站在地面,拒绝了卫霖想把他拉到树干后的举动,扫视周围影影绰绰的林木。
幽暗,死寂,淅沥的雨声。
枪声骤然响起。
白源左眼中绿光闪动,所有事物似乎都在视线中静止,他的目光瞬间捕捉到子弹的运动轨迹——
他看到枪管末端膨胀的压力气团。
火药燃烧时呈现橙色火光。
子弹飞离枪管溅射出少量铅末。
每秒365米的飞行速度。
那颗子弹慢悠悠地、一点一点地向他飞来,仿佛有人正一帧一帧地缓缓播放着投影片。
他沿着子弹的轨迹向后看去——
枪管。
准星。
准星后面绘着黑色眼线的、湿漉漉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一个三十六七岁、夜魔一般妖娆魅惑的女人,迷离眼神里隐没着森冷尖锐的杀气,无形无质,却又无孔不入,仿佛藏于蛇吻中的弯而利的毒牙。
——抓住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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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弹在白媛媛的腿上炸出一蓬血花,她惨叫一声,捂着腿栽倒在地。
卫霖从树干后现了身,扑过去查看女伴的伤势,试图将她拖回掩体后方。
神主并没有下令要留他活口,只能用下一颗子弹送他去见阎王——可惜了,他是个相当不错的帅哥,尝起来应该很美味,夜魔遗憾地想。
为了慎重起见,她在白媛媛胳膊上又补了一枪,确定她已经丧失了战斗力,然后过去捡拾战利品。
她像一条黑暗中游动出的色彩斑斓的蛇,走到他们面前,用鞋底拨了拨卫霖尸体的头颅,弯腰去拽蜷缩在地面的呻吟的白媛媛。
“你以为你赢了吗?”一双苍白有力的手攥住了她的脚踝。
夜魔凛然一惊,低头看卫霖的尸体——他前额上有一个硕大的弹孔,满头满脸都是血与喷溅出的脑浆——他本该死透了,这会儿却像个被黑魔法唤醒的回魂尸,死死抓住了她的小腿!
夜魔强忍着恐慌,在他脑袋上又补了一枪,这一下近距离射击,几乎轰掉了对方大半个脑袋。
尸体没有了脸,但依然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从胸腔里发出低沉的声音:“不,你从没赢过。你杀了那么多男人,因为他们身上不可饶恕的淫欲。你以为你是欲望的惩戒者,但其实你是欲望的奴隶。你向杀戮欲臣服,任由它支配,丝毫不比沉溺性欲的那些男人高尚多少,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