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屋里没窗户没门,就一盏黯淡的晶灯挂在顶上,一张桌一张床一张凳子,再没其他。李慕白把被自己踢开的被子卷回身上,坐在床上发呆。
杜忠打算怎么做?杀了他?还是就这样囚着他?他这身份太敏感,注定见不了光,多半还是会杀了吧……李慕白其实知道,对方对自己抱着点别样的心思,夜里他闭着眼睛,能感觉到对方定定看他,偷偷拿手摸他的脸。
他装作不知道而已。
头顶响起机关摩擦声,李慕白抬眼看过去,只见杜忠端着一只餐盘,从上面跳下来。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走到面前,将餐盘放到桌子上,端起一碗粥来喂他。
“你就不想跟我解释两句?”他问对方。
杜忠依旧是那张端端正正的脸,不做声舀了一勺粥,凑到李慕白唇边。李慕白看看他,张嘴咽了,他便又舀起一勺。
李慕白往后躲了躲,皱眉道:“烫着呢,你不会吹一下啊?”
杜忠缓缓收回勺子,低头吹了两下,又喂给李慕白。两人就这样喂完了一碗粥,然后陷入沉默。
良久,杜忠伸出手,拥住了李慕白。
他将头抵在李慕白肩头,贴着后者的耳朵道:“等风头过了,我带你走,我们离开长安,离开中土,去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
李慕白冷笑着打断他:“行了,别做梦了。”
杜忠浑身一僵,缓缓放开手,直起身。
“辉光现在如何?”李慕白问,“被毁了?那我可真成千古罪人了。”
杜忠看着他脸上自嘲的表情,低声道:“血屠和庚军动了手,北地跟南海的分部被全灭,之后李慎出面,目前局势还没有进一步恶化。”
李慕白闻言有些惊讶,随即又露出释然的表情。
“我这个哥哥是有本事的,李铁衣眼没瞎。”他淡然道,“辉光到他手上,比我强。”
杜忠皱了皱眉。
李慕白没看他,只是将自己在被子里裹得更紧了些,低着头道:“我不是同他争,我只是不想叫李铁衣得意……李铁衣死了,这些都无所谓了。”
他沉默片刻,又笑了。
“我给自己找了那么多借口,其实就是想听李铁衣说一声对不起,你说可不可笑,太可笑了,你让我笑一会……”
杜忠一把将他连人带被子用力抱住,按着他的头颅压到自己胸口,听着他沉闷的笑声在室内回响。李慕白笑着笑着,没了声,疲倦的枕着杜忠的胸膛,合上眼。
李慕白闭着眼睛问:“你打算带我去哪?”
杜忠愣了愣,随即将他抱的更紧,声音中有些欣慰:“我们去西陆。”
“你真要带我走?”李慕白侧起头来看他,“辉光不要了吗?”
“不要了。”杜忠亲了亲他的额头,“我只要你。”
李慕白淡淡笑了。
“抱我。”
他从被中伸出手臂,缠上了杜忠的脖颈,随即被对方一把从被中扯出,压倒在床上。杜忠面无表情,然而抵在李慕白小腹上的硬物却热得发烫,他蓦然低下头,发狂般撕咬李慕白的嘴唇。
李慕白在笑,笑着咬碎了口中的毒牙。苦涩的毒汁混着唾液被送进交缠的唇舌,杜忠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狠狠将他推开。
“封河说的没错。”李慕白直起上身,笑着道,“毒药果然是得藏在嘴里。”
杜忠的胸口剧烈起伏,脸孔上却依旧毫无表情,他渐渐平复了呼吸,漠然道:“没有毒药能杀死半步神坛。”
“我也没抱多大指望。”李慕白嘴角溢出血液,“至少能毒死我自己……”
他向后软倒,视线中最后一个画面,是杜忠扑上来,呼喊他的名字。
“李慕白!!!”
………………
意识再度清醒,李慕白睁开眼便看见了杜忠。
他虚弱的嘲讽而笑。
“你的主子是谁?光明会?”他问对方。
杜忠的目光黯了黯,李慕白太聪明,他只是说了计划去西陆,不争辉光,对方就猜出了他的身份。他沉默的扯开李慕白身上的单衣,将人翻过去,抓着对方的两只手腕按在头顶,毫无怜惜的强行进入李慕白的身体。
李慕白闷哼着咬住了枕头,心中一片冰寒,杜忠的反应无疑是默认了他的猜测,这远比肉体上的痛楚更让他难以接受……回想起一直以来杜忠的所作所为,也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李慕白心中惨笑,枉他自以为聪明,却原来一直都是别人棋盘上的棋子。
他真的是个笑话。
杜忠看着他颤抖的肩膀,不自觉停下动作,以为他哭了。然而扳过那张脸,却发现李慕白是在笑。
“你笑什么?”他问。
李慕白缓缓睁开眼,目光竟是异样的澄明。
“关你什么事。”他谑笑道,“你这贱狗。”
杜忠狠狠给了他一记耳光,将他按回床褥,更加凶狠的操弄。李慕白一声不吭的咬着嘴唇,意识似乎脱离了躯体,冷漠的在一边冷眼旁观。
直到头顶的天花板毫无预兆的碎裂,砸下来。
杜忠跪在李慕白身上,抓起搁在床边的长枪扫开碎裂的石块,同时警惕的望向上方,将脱下的战甲飞快往身上套。下一秒,他就被人一脚踹了出去。
李慕白撑起头,看向站在床边的李慎。
那只漆黑的独眼静静停在他身上,看不出是什么情绪,片刻后,李慎振臂脱掉大衣,带着体温的厚实布料盖在了李慕白身上,将他从头到脚盖得严严实实。
李慎抬起左手,用牙咬开手腕衬衫的钮扣,将袖口扯到手肘,向跪坐在墙角的杜忠走去。杜忠只穿着上半身的胸甲,下身的战甲还没来得及穿,那只鸟也露在外面,他撑着长枪欲要站起身,却被李慎一把抓住头发,脸朝下掼进了地板。
轰然一声,整个房间都剧烈摇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