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神坛的源核并不止一枚。
李慎只在神坛那一境界停留了极短暂的时间,所以他并不清楚,真正的神坛,身体会在与天地同化的过程中,逐渐生成越来越多的源核。像黑帝斯那样的老牌神坛,体内至少有八颗源核,而庚衍,则有着四颗。
源核的多寡并不意味着战力的强弱,这更多是神坛对自己同化程度的一个判断标准,体内源核越多,就越意味着接近与这天地合一,对于神坛来说,就是真正的‘死亡’。
所以被毁了一颗源核的庚衍依旧活得好好的,而李慎也被其如愿以偿的关进了自己的宫殿,并被对外宣称死亡。李慎的源脉被废,对庚衍而言是好事,至少他圈禁这只野兽的难度降低了许多。更令他感到惊喜的是,李慎体内的异种能量也随之削弱,看样子不会再危及到李慎的性命,这简直让他有种感谢命运那个小婊砸的冲动。
而且李慎的手和腿也恢复了,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欣喜之余,他也保持了绝对的冷静,并且克制了自己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对方的心情,省的刺激的李慎又要找他拼命。他留下足够的时间给李慎用来冷静和思考,庚衍并不担心李慎会寻死,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李慎的求生欲望究竟有多么强烈。
庚衍有一生的时间,慢慢和李慎磨。
——然而李慎却已经被他逼得不得不去死了。
源脉被废,李慎再也没有杀死庚衍的能力,他被对方囚禁在这座宫殿里,彻头彻尾的沦为了对方的玩物。如果他不想遭受这样的折辱,不想被对方将自尊与骄傲一并剥夺,在看不到丝毫逃脱的可能性后,就只能选择去死了。
两人并肩躺在同一张床上,李慎说完那句话后,便无话可讲。
庚衍沉默片刻,坐起身,走下床,离开了宫殿。看着他走出去,李慎隐约松了口气,随即又有些好笑。
逃不过的,迟早……在听闻庚衍要将他当成女人一样娶为皇后时,李慎就已经彻底想明白了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但自杀这种事儿,对他来说真的挺有难度,就算是当初被异种能量折磨的日渐衰弱,他也没想过自杀,至多是考虑着找个地方等死。而且李慎一想到自己寻死觅活,庚衍拦着不让,那种场景简直令他不寒而栗。
在他这般毫无意义,甚至有些丢人的胡思乱想时,庚衍已经重新走了回来。
庚衍端着一只瓷碗,走到床边,宫殿中昏暗的地灯映照着他耀眼的金发,给他的面孔打上了一层暧昧不清的光晕。
他定定看着李慎,将碗举到唇边,张嘴喝了一口,然后甩手丢下碗,俯身掰开李慎的下颚,将口中的液体尽数哺入李慎嘴里,并且逼迫他咽了下去。
那液体滚烫,苦涩里泛着腥甜,入喉便如吞了把火,狂烈的火苗一路顺着喉管涌入肠胃,蒸腾向四肢百骸。李慎猝不及防被逼着咽下了这玩意,最开始的震惊过后,便是无可抑制的狂怒——
这是生怕他不肯配合,在床上扫了兴致,还要给他灌上春药……拿他当妓女玩吗?
“我哔你……”
庚衍攥住李慎挥出的拳头,同时另一只手也按住了李慎那只还在愈合期的左手,他将它们按到李慎头顶,扯起挂在床头的锁链,绕紧了李慎的手臂,捆在床柱上。李慎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漆黑的独眼死死盯着骑坐在身上的庚衍,眼中狂躁的杀意几乎化为实质。
庚衍面无表情的扯开了睡袍的腰带。
一如李慎曾经在梦中所见过的,从里到外都散发着雄性气息的强悍身躯,流金般的发丝滑过贲张结实的胸肌,落进线条深邃的腹沟,竟有着叫人口干舌燥的效果。庚衍俯下身向后按住李慎的额头,把他额前的散发用掌缘别到脑后,然后将自己的额头贴了上去。
在一丝缝隙也没留下的目光对视中,庚衍握着李慎因药力而硬的烫手的东西,将它一寸寸埋入体内。
李慎的眼中露出了一丝错愕。
庚衍撑着李慎的肩膀,缓慢的向后坐起身,他有些不适的蹙起了眉,右手从李慎的肩膀移到了对方胸口,心脏的正上方。
“我答应你。”他对李慎说道。
李慎并没能在第一时间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表情有些恍惚,他感受着被庚衍容纳在体内的自己的一部分,脑中有些混乱……然后他突然就想起来了。
对,他说过,只有一个要求,庚衍答应的话,让他穿女人衣服嫁给对方都行。那个时候他还没认清自己对庚衍的欲望究竟来源于什么,现在回想起来,显得是无比的荒谬而可笑。
这是李慎脑海里最后的一丝清醒念头。
下一秒,在他心中桎梏已久的欲望便势无可阻的冲破牢笼,叫嚣着,欢呼着,欣喜若狂着……淹没了理智。
第157章 各自未来
弯弯一条月儿河,流过寒暑与春秋。有生之年,见长安风云变幻,枯骨冢中不知埋葬多少英雄与豪杰。
一根烟烧到了头,封河合上眼,清晨凉薄的风掠起他的衣摆,绿油油的月儿河从身前流淌过,恍如那些珍藏于记忆深处的往事,一件件在眼前重演。
“想不到最终来我这吃馄饨的,会是你。”
老板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馄饨,放在封河身后的桌子上,他用肩上的抹布擦了擦手,与封河并肩站在河堤上,那张脸上从来就没好看过的表情,更加阴郁了几分。站了一会,他用力拍了拍封河的肩膀,转身离开。
“死者已矣,看开些。”
怎么可能看得开……李慎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叫封河如何看得开。听说李慎死讯的时候,若不是黄沙拦着,他已经去找庚衍拼命。到时候就是三兄弟阴间作伴,再随便拉上个鬼,还能凑一桌麻将。
一道响亮的刹车声在馄饨摊前响起,几名佣兵从车上跳下来,挟着一名衣衫不整的男子,来到封河身后的桌旁。
封河回过身,拉开凳子坐下。
“坐。”
佣兵们放开手,那男子脸上露出几分认命的神色,在封河对面的凳子上坐下。他表情复杂的看着封河,欲言又止。
“这地方你哥哥也坐过。”封河冲人笑了笑,“好久不见,罗坚定。”
罗坚定用力抿紧了嘴唇,声音有些疲惫,道:“封爷好。”
“我不好。”
挑起一颗馄饨,封河头也不抬道:“听说你买了房子有了地,还娶了个老婆,日子过得挺滋润。我一直都有些话想问你,之前是给你背后那位留点面子,眼下这面子是不必留了……你当初,为什么要说杨氏登仙法是假的?”
罗坚定闷声道:“因为它本就是假的。”
封河笑。
“它是真的假的不重要,关键是你说了什么,不是吗?”
“我一个芝麻大点的小人物,说了什么重要吗?”罗坚定露出自嘲的笑容,毫不退缩道,“封爷,像我这样的小人物,可能不被你们放在眼里。但就算是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尊严,杨氏登仙法是假的,我就不能说它是真的……都是小人物,我不能给他们希望,又叫他们绝望,没有这样的道理的。”
筷子在碗里戳着馄饨,封河听了罗坚定这一通语意恳切的自白,眉目间流露出几丝阴沉,他抬起头,似笑非笑道:“我说,你难道就不明白,你那时代表的不是你自个,而是李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