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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文学 > 穿越重生 > 狂笑长安 > 狂笑长安_分卷阅读_328
  若非手上还握着只报废的怀表,他甚至会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梦。他打量着自己身处的这间屋子,视线定格在不远处浴室门内透出的镜子一角,镜子里的脸还是他的脸,准确来说,是他年轻时的脸。
  在镜子前沉默站了片刻,他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外走,出了门随便扯了个人问清楚现在是大唐历几几几年几月几日,这里又是何处何地,李慎终于确认了自己的境况。
  他回到了二十岁时的长安。
  心脏扑通扑通狂跳,李慎循着记忆在大街上飞奔,脑子里只剩下那个令他无比想念,思之如狂的身影。
  茶楼依旧在那里,掌柜的却不是庚衍。
  李慎很懵逼。
  他砸了茶楼,揪着那掌柜的领子逼问庚衍的消息,被闻讯赶来的杨火星硬生生拖走,然后整个人跟傻了一样,一动不动坐在那发呆。杨火星与封河陪他坐了大半日,封河拍拍脑袋说这样不成,拎了瓶高度白酒掐开他下巴灌进去,把人给放倒了。
  李慎醉了一天一夜,酒醒之后,人也终于清醒了。他从杨火星与封河口中得知了自己现下的具体情况,这与他记忆里错差很大,时间完全对不上,记忆里这个时候,他应该还在庚衍的茶楼当伙计才对。
  他又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场梦,如果那真的是梦,也未免真实的太过可怕。杨火星与封河猜他是伤了脑子失忆了,李慎也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这情况,便干脆默认了两人的猜测。
  重生后的第三天,李慎做了一个决定——他决定去找庚衍。
  他确定自己不是做了个梦,那些记忆也都是真实的,就算不提那块报废的怀表,这也不是什么难以验证的事情。他知道杨火星背地里有个‘施刑者’的身份,也知道封河已经身患‘血咒’,甚至还知道自己是辉光李铁衣的私生子,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没道理偏偏庚衍就是假的。
  对于庚衍的真实身份,李慎并不是全无头绪,相处一世,他自然清楚庚衍并非仅仅是一个茶楼老板那么简单。庚衍来自西陆,出身贵族,会光明密术,修为高深,这样的搜索范围就被大大缩减,李慎知道仅凭自己一个人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所以他主动找上了自己的便宜老子李铁衣,直言需要借用辉光的情报网。
  事实证明,他找对了人,因为除了已经开始与光明会暗中合作的李铁衣,旁的人还真的未必能把此刻还隐藏的很深的庚衍找出来。
  身为光明帝国三皇子的庚衍,此刻正韬光养晦,暗中培植羽翼,谋划着弄死自己的老子和兄弟。
  虽然相貌有些差异,但是李慎还是在众多符合他描述的对象照片中,一眼认出了庚衍。于是李慎当即便动身前往西陆,无论如何,他必须亲自与庚衍见上一面……确认对方到底是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庚衍。
  前往西陆的空艇上,李慎在想一个问题:如果庚衍已经忘了他,那他该怎么办?
  冥冥之中,他感觉到了来自命运的恶意。
  第225章 番外 真正的大结局(再中)
  明面上, 庚衍作为光明帝国的三皇子并不受宠,在帝国政界和军界都毫无作为,也很少出席社交活动, 可以说是相当的低调。李慎抵达西陆帝都后, 得知庚衍过两天会回帝国皇家军事学院做一场战略推演的公开课,便利用李铁衣的关系给自己弄了一张旁听的座位, 当天一大早就赶到课堂。
  无论长相还是气质都足够惹眼,李慎抱着手臂坐在座位上, 整间教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有意无意的打量他。他面无表情垂着眼帘, 内心却并不平静, 一直到庚衍准点踩着时间出现在门口。
  李慎蓦然抬起眼。
  无意间相撞的视线,那双冰蓝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诧,随即便毫不在意的移向别处。李慎的心脏像是被烙铁烫了一下, 骤然抽搐,他怔然注视着走上讲台的那道身影,即便再过一百年,他也不会忘记……
  在这一瞬间, 他明白自己找到了庚衍,也同时明白,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庚衍, 已经不在了。
  其实早就知道,只是不愿去想。记忆中的庚衍太过美好,美好的不真实,就像是他凭空臆想出的人物。怎么会有那么好的事情呢?世间所有的幸运仿佛都集中到他一个人身上, 没有悲伤,没有痛苦,每一天都幸福得宛如梦境……已经经历过那样的幸福,又要叫他如何面对这个没有庚衍的世界?
  第二天,一封来自庚衍的邀请函,被送到李慎下榻的酒店。虽然并没表现出来,但在昨天的公开课上,李慎已经勾起了庚衍足够的兴趣。甚至在当天晚上,庚衍就拿到了李慎的详细资料,这还要得益于李慎压根就没有隐藏身份,连名字都明明白白登记在公开课的报名表上。一个来自长安城,崭露头角的年轻佣兵,无论从任何角度都与庚衍扯不上丝毫关系,然而却突然来到帝都,出现在庚衍公开课的教室内……警惕与怀疑之余,庚衍也彻底被挑起了好奇心,对方惹眼的外表固然占了很大因素,但更重要的是,他看不透那双漆黑眼睛里蕴藏的东西。
  李慎拿着那封邀请他共进晚餐的精致请柬,视线停留在最下方庚衍的亲笔署名上,名字是陌生的,字迹却是熟悉到难以忘记。他愈发分不清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那只报废的怀表一直揣在他的胸口,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脏上方。
  晚餐是在一间格调高雅的餐厅内,临窗的包厢内,一眼便能望见整个帝都的夜景。桌面上点着精美的烛台,庚衍穿着绣有星罗纹的白色便服,袖口上别着一枚天青色的螺纹钮扣,整个人显得相当放松而随意,言语间丝毫不掩饰对李慎的好奇,甚至笑言是对李慎一见钟情。
  如果坐在这里的当真是二十岁的李慎,恐怕还会被庚衍展现出的表象所欺骗,但脑子里揣着百多年的人生阅历,庚衍的这番表演在李慎眼中就显得有些可笑了。他平静到近乎冷酷的观赏着庚衍的表演,内心中仅存的侥幸一点点粉碎,那点渺小而卑微的幻想,也被这发生在眼前的残酷现实狠狠碾灭。
  他觉得自己该梦醒了。
  “我做过一个梦。”李慎突然开口道,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正在向他介绍帝都风情的庚衍,他说着话,在庚衍错愕的目光中,站起了身。
  “在梦中,我爱上了一个人,并与他相伴一生……”李慎拿着怀表走到庚衍身边,目光深深落入那双冰蓝的瞳孔之内,他有些迷惘的注视着庚衍的眼睛,“你很像他。”
  庚衍微微蹙起眉。
  李慎的目光微微向下,移动到庚衍的脖颈,他有一种冲动,想要将它折断的冲动……如果眼前这个庚衍死了,那么他记忆中那个庚衍会不会回来?
  ……不可能的。
  没有人能明白他到底失去了什么,命运跟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它夺走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却又给了他第二次生命,要他用一生来品尝这苦痛滋味。
  李慎转身离开,却被庚衍一把攥住手腕,他攥得很紧,脸上没了伪装成的笑容与善意,倒是显得有些阴沉,他沉默片刻,方才缓缓开口道:“我还从未被人如此戏耍过……”
  李慎手腕被他死死攥住,那力道像是要拗断里面的骨头,闻言皱了皱眉,解释道:“我并非有意戏弄你,只是……心存侥幸罢了。”
  最后几个字说得他口中泛出苦涩,心里面那点自欺欺人的侥幸真正没了,再看见庚衍的脸,胸口便是堵得慌。李慎一根根掰开庚衍扣在手腕上的手指,竭力控制着想要将它们拧断的暴虐情绪,他心情糟透了,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发泄,麻痹掉已经快崩溃的神经,从这无法诉说的痛苦中稍稍解脱片刻。
  然而掰开了庚衍的左手,他的右手却又握了上来,李慎正要动怒,却听庚衍叹了口气,握着他的手道:“我刚才太用力了。”
  他用指尖抚上李慎手腕被攥出的淤痕,轻柔地用源能修补着里面破损的肉体组织,李慎愕然看着他专注而温和的眉眼,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低头吻住了庚衍。
  眼中闪过幽深难明的视线,庚衍抬手按住李慎的后颈,主动张开唇舌加深了这个吻。一个沉默而绵长的深吻结束,李慎撑着椅背与桌面,俯身盯着坦然与他对视的庚衍,半晌,慢慢直起身来。
  他张了张嘴,终究没再说什么,沉默地离开。然而心中的狂躁也莫名平息下来,回到酒店后,倒在床上便睡着了。次日李慎不再停留,搭乘空艇返回长安,然后就开始马不停蹄的接任务,哪有战场往哪扑,那疯狂的劲头宛如找死一般,杨火星与封河看不下去,想尽办法给他开解,可无论是女人还是美酒,都没办法令他那死寂的心脏重新跳动,唯有到了战场之上,在生死边缘徘徊,他才能找回几分活着的实感。
  三年眨眼而过,奔波于各个战场之上的李慎,偶然听闻了西陆光明帝国皇帝驾崩的消息。这在方陆也算是件大事,或真或假各式各样的消息不少,据说老皇帝是暴毙,没来得及立下遗旨,底下几个儿子闹腾得很凶,眼见是要起内战的节奏。可惜西陆光明帝国与佣兵公会宿怨已久,历来禁止佣兵公会在国境内的一切活动,否则这也是佣兵们发财的大好机会。
  李慎咬着行军干粮,听着旁人讨论光明帝国此时的情势,争斗的主角是大皇子与二皇子,庚衍这个老三素来低调,在军政两界也没什么党羽,根本没人看好,可他至今也没表明立场依附于两位兄长之中的哪一位,也不知是犹豫不定,还是打算旁观到底……这就有些愚蠢了。
  李慎不觉得庚衍是个蠢人,然而结束掉手头的任务,他还是搭上了前往西陆帝都的空艇。这一回没有李铁衣的情报网,他人生地不熟与瞎子聋子无异,实际上李慎也没想清楚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只是心里起了念头,莫名其妙的就来了。
  住进酒店的当天晚上,一只薄薄的信封从门缝底下被塞了进来,里面是这间酒店的一张房卡,和一枚天青色的螺纹袖扣。李慎咬着烟将那枚袖扣举到眼前,眯起眼笑了。
  时隔数年,庚衍看起来没什么变化,李慎走进房间时,他正坐在墙壁后的沙发上看书。落地灯的灯光笼罩在那头灿金的长发上,衬着那明亮的色泽愈发耀眼,庚衍抬起头看向走进来的李慎,微微一笑。
  “我接到消息说你来了帝都,就想见你一面,不过眼下时局比较敏感,我也不好公开露面。”他放下书站起身,拿起一旁的通讯器,“晚餐已经备好了,我叫人送……”
  李慎走到他面前,一手抽走了他手中的通讯器,另一手扣住庚衍的后脑,用嘴巴堵住了对方后面的话语。庚衍被他按回了沙发上,眼中含着几丝笑意,仰起头更加激烈的吻回去,扯开了李慎外套,伸手进去抚摸里面滚烫而结实的躯体。从公开课上见到李慎的第一眼,他就毫无疑问地被诱惑了,这头既漂亮又危险的凶兽,一眨不眨的凝视着他,那目光像是要在他身上灼烧……
  李慎顺着他的脖颈向下啃噬,漆黑的眼瞳暗沉一片,写满了不容错认的欲望,他将庚衍的右手用力扣在墙壁上,咬住了对方胸膛上的凸起,下一秒,却被庚衍抓着头发硬生生扯起,沉声命令道:“叫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