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迟转向少年,一揖到底:“现任鬼王已死,这代的重阴之人心性不稳难当大任,鬼域不可一日无主,当初由你建立起的秩序已摇摇欲坠,敢问鬼王,是否归去?”
少年往他望过来,他眼睛掩在三指宽的黑布下,轻微动了动。
叶迟直直看着他:“不忘初心,方得始终。不拒本心,是谓自在。”
少年一动不动的站着看了他很久,最后转身道:“罢了。”
叶迟松了一口气,道:“告辞。”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良沅从怀中摸出那面沟通阵法的铜镜,冷光入镜,几人消失在了原地,只留少年独立于此。
少年赤脚踩在纯白一片的地面上,他心中突然生出些许厌倦,原来这么多年,终是他作茧自缚,自己不肯放过自己。
又与那个人有什么干系。
少年时光如白驹过隙,匆匆从他眼前走过,他早已记不起那人的样子,那些年少时光里的意气风发、情投意合、真心相待,都如浮光掠影,成了镜花水月。仿佛大梦一场,终于要醒了。
…………
其年,无界山封神柱毁,结界倾覆,清浊一瞬交融,天地巨震。
正当时,有霞光从山体而生,光华耀眼,照得无界山宛如人间仙境。天地柱嗡鸣,惊动四野生灵,鬼域之主一夕归位,天地柱尽皆自毁,再不存于世。
…………
芝兰玉树中,一个三岁左右的娃娃手脚并用的飞快往前爬去,他一张笑眯眯的脸,嘴里还在奶声奶气的叫唤:“叶,叶,叶!”他后头紧紧跟着一只通体火红的小鸟,叽叽喳喳聒噪不休。
不多时,那娃娃从兰花丛中钻出脑袋,径直扑入了一个人怀里,那人红衣黑发,靠在一个人身上,一脸笑盈盈的接住他,替他摘去身上的花枝:“这次是怎么从几位师姐手里逃出来的?”
这娃娃正是玄牝,他因着叶迟的恶趣味,要一点一点慢慢“长大”。他一个实装二米多的娃娃,乐得在叶迟怀里打滚,真就每天只“长大”一点,直到有一天,叶迟觉得他大了,不能总要人抱着。玄牝一扁嘴,又缩了回去,从此再也不肯“长大”了。
那火红的小鸟飞过来落在玄牝脑袋顶,玄牝伸了手要拿它,它就跳着脚蹦来蹦去的躲,玄牝一个打滚扑到兰花丛中,一人一鸟不知怎么就诡异的玩到了一起。
叶迟转过身趴到殷玄弋胸口,嘤嘤嘤道:“我儿子要被金乌拐跑了。”
殷玄弋道:“哦,拐的好。”他嘴角一弯,对着天地展颜而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