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凛垂了垂眸,低声道:“多谢前辈挂怀,只是如今家中事物繁杂,我……”
湛明摆了摆手打断了薛凛的话:“薛家的事情你不要参与,此次事关重大,你若是参与其中,只怕会生出是非。”
说到这儿湛明沉吟了片刻,这才道:“我知道薛家待你不好,但是如今薛家危机重重,你毕竟是薛家人,我怕你受牵连,这对你不好。”
薛凛抬起头看了湛明一眼,神色不明。
“我知道了,多谢前辈。”
看薛凛如此听话,湛明心中却也有些不好意思,温声道:“让你一直呆在这儿的确有些不大好,但是如今形势复杂,你也需理解我的用心,不过你若是想要什么,也大可以告诉我,我会尽可能满足你。”
在湛明心中,薛凛毕竟是青葱少年,若要是让他在这种形势之下老老实实的修炼养伤,只怕也有些不太现实,因而想着要哄一哄他。
薛凛听他这般说,眼中顿时出现了几丝光彩,立刻直直的望着他道:“前辈,真的吗?”
看着他如此表情,湛明忍不住笑了,他之前还未曾见过薛凛如此生动的模样。
“当然是真的。”湛明笑着忍不住抚了抚他的发顶:“你想要什么就告诉我,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不让你失望。”
薛凛对于湛明突如其来的亲密似乎有些不适应,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却并没有任何抗拒,只是略微犹豫了片刻,这才道:“我想要去藏书楼看书。”
“看书?”湛明有些古怪的看了薛凛一眼:“你……你想要看什么书?”
薛家的藏书楼是薛家的重地,湛明可没有这个本事,只是若说替薛凛美言几句,倒也可以。
薛凛神色闪烁,他低头看了一眼放在墙角的白玉兰花,脸上开始生出几分悲苦。
“我父亲……”他抿了抿干涩的唇,神情低落:“我父亲在我出生的那一年就去世了,我之前一直都是跟随我母亲生活,我父亲的死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前因后果,伯父也一直都有所隐瞒,我听说,我父亲的遗物和死因都封存在藏书楼,若是可以的话,我想去看一看,他到底是如何离开的。”
湛明不知道薛凛竟然能还有这样的隐情,他之前倒是听说过薛凛的父亲死于非命,但是竟然连死亡原因也没有这也太过夸张了,毕竟薛凛的父亲还是属于薛家嫡系,更是薛隐的亲弟弟,怎么会悄无声息的就死了呢?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湛明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道:“不过藏书楼是你们薛家的重地,我一个外人,只怕不大好去触碰,不过你放心,我会给你伯父提这个的,我想他也能理解你的想法。”
说实话,现在薛家陷入了这样的困境之中,湛明主动提出来的要求,他想薛家人也不会真的一口否决的,毕竟,他们现在要讨好的对象还是在湛明和寂宣身上。
薛凛听湛明这样说,脸上顿时生出了几分感激:“真的是太感谢您了前辈,此事我也知道十分艰难,我也不敢强求。”
看着这个沉默的少年突然生出这样丰富的感情,湛明也忍不住露出了温和的笑意。
“你父亲的事情已经成为往事了,你身为人子挂念先父是应有之义,但是却也不可钻了牛角尖,过于悲切,过度损毁,这只怕也是你父亲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薛凛垂着眸,看不清楚表情,只是睫羽微闪,点了点头。
湛明和薛凛进了屋子,湛明直接进了修炼室修炼,最近有寂宣在,他倒是没什么事儿了。
而薛凛则是在修炼室外打坐,他的身体虽然都好了,但是却也不能轻易的开始修炼,还是需要休养一段时间,所以干脆为修炼的湛明护法。
湛明对薛凛倒也信任,他为自己护卫,他也不做任何反对。
不过湛明的修炼并未持续多久,下午天刚擦黑的时候,便有一童子急匆匆的来到了湛明的小屋。
寂宣和段宿回来了,而且结果并不是十分好。
湛明知道了这个消息,立刻就前往寂宣所在的前厅,薛凛不知什么原因,竟也跟了上去。
湛明并没有关注到这一点,现在来说,他更关心的是,寂宣和段宿的这一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湛明到的时候,两派的气氛就有些剑拔弩张了,湛明的到来并没有改变这一形式,反而是让气氛更加严肃起来。
“怎么了?竟然连湛明师父也叫来了,是要欺负我们段家在东海势单力薄吗?”段宿有些讽刺的看着寂宣。
寂宣皱了皱眉:“段檀越何必咄咄逼人,段檀越的每一个要求小僧都答应了,段檀越还要怎样?”
段宿冷笑了一声:“你说都答应我,也不过是在虚应故事,如今我想要拿下一个疑犯你竟然也不肯,还有什么好谈的!”
寂宣这个时候也有些忍受不了段宿的态度了,神情也冷了下来。
“段檀越难道不想想小僧为何不答应你的这个要求吗?那人不过是覃渊一个良善小民,檀越所谓的证据不过是含糊其辞,我又如何能因为檀越这一点模糊的怀疑,就将那人抓起来逼问!”
寂宣语气不好,寂宣身后的武僧也俱都蠢蠢欲动,他们修习朝晖寺的秘技和功法,但是却不用修习佛法,所以他们的心理更接近于离火洲的普通修士,甚至比普通修士还要好斗。
段宿一看后面的武僧,心中也有了几分忌惮,只是却也不愿示弱,冷笑了一声道:“怎么?难道你要动武不成?”
寂宣一挥衣袖,他身后几个目露凶光的武僧便都退了下去。
“檀越说笑了,朝晖寺与段氏乃是友盟,小僧又如何会对檀越动武,只是檀越也该明白,东海这块地界上,有些事情还是要讲道理的,檀越即便是在段氏呼风唤雨,也不该将东海错认为中陆!”
寂宣的这句话讲的就有些严重了,段宿的脸色也当即黑了下来,湛明站在一旁也觉得有些诧异,他没有预料到,寂宣竟然会如此强硬,不过也理当如此,毕竟这一次朝晖寺对于段氏的容忍也实在是太多了。
空气中的氛围开始变得紧张起来,似乎转瞬间就要擦枪走火,薛氏之人夹在中间有些里外不是人,俱都十分紧张,生怕这两人动起手来,不论谁吃了亏,薛氏都讨不到好果子吃。
“段前辈,寂宣师傅。”就在氛围最紧张的时候,脸色苍白的薛冰却突然站了出来,就连湛明也被她吓了一跳。
“此时还未有定论,若是轻易抓捕,只怕不太恰当,但是若是放置不理似乎也不太好,不如找人监察起来,或许会有更加明确的发现。”薛冰的用词十分谨慎,她不相信寂宣,更不相信段宿,但是在这个时候,她却也只能平衡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寂宣冷眼看了薛冰一眼,并未说话,段宿这个时候也是被架在了火上,他此时的情形的确是斗不过寂宣的,所以薛冰的这一句话,也算是给了他一个台阶。
“好,既然你这般说了,那就这样办吧,不过若是那人真的是这次的凶手,我到要看看寂宣师父如何交代!”说完他一甩衣袖便离开了。
看着段宿离开,寂宣的表情并未有所好转,他转过身看了一眼神色惴惴的薛冰,并未多言,又直直转向了薛阳,道:“今日之事是在太过荒唐,日后我不希望出现这种事情了。”
薛阳神情也有些忐忑,听得寂宣如此说,明白他是放过了自己,于是连忙点头。
“是是是,请师父放心吧,日后再也不会了。”
寂宣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湛明,冲他做了一个眼色,便进了里间。
湛明立刻急匆匆跟了上去,而薛凛这一次却并没有跟上去,而是悄无声息的融入了这一次外出的弟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