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球后宁也抢先拿到球,梁丰充当中锋单挡,也算是拼老命把齐煊楼往自己身后挤。梁丰刚切到篮下,宁也抓到机会传球进去,横过来一只手把球截走了,赫然就是刚刚一直被梁丰千防万防的齐煊楼。
两方基本都在用最基本的挡拆,队友水平也都水平差不多,拼着拼着就像齐煊楼和宁也在单挑。
两个班的女生绕着半个篮球场围成个长方形,各自给自己家爱豆加油鼓劲,谁要上个篮尖叫声能震翻天。宁也这会儿觉得女生真是一群小可爱,投了篮之后换位,顺便朝应援区挥了挥手,惹的她们大喊:“宁也加油!宁也加油!”
其实是心血来潮的随便撩着玩的,结果齐煊楼跟疯了似的盯他,宁也投篮他也不考虑考虑位置就冲上来盖帽了,一个不小心把宁也给压倒了。
宁也仿佛听见了骨头错位的声音。
果然一见齐煊楼就要倒霉,宁也疼的一头冷汗,心里恨恨地想,特么下次一定主动出击,让齐煊楼做倒霉蛋。
死道友不死贫道,齐煊楼连道友都算不上,死了算了!
齐煊楼压到宁也,一落地就地滚了一下朝宁也扑过来:“对不起对不起!怎么样?伤着没?”
他怕二次损伤不敢动作幅度过大,见宁也捂着右边肘关节疼的脸都煞白,当机立断:“我送宁也去医务室,你们去跟老师说一声,完了也来医务室一趟,搞不好得去医院。”
说完就扶着宁也起来。
宁也毫不客气地狠狠瞪了他一眼。齐煊楼看见了,扶着他低声说:“我真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啊,回头你好了我让你打两拳出气。”
抿着嘴又内疚又担忧的,像极了上辈子照顾生病的宁也的时候。
毕竟是宁也爱了十几年的人啊。上辈子就是宁也先追的他,很是花了力气,所以宁也一直觉得自己爱齐煊楼多一些,总是容易患得患失,后来齐煊楼出轨,宁也愤怒中竟然还有一点“他果然还是没那么爱我”的悲怆感。现在重头再来,像是有了修订完美爱人的机会,现在的齐煊楼感情一片空白,又总是有意无意地撩宁也,说不心动那都是骗人的。平时宁也很用力的克制着自己还好一些,但只要稍微靠近一点点,就像现在这样,习惯性的熟悉感就扑面而来怎么挡也挡不住。
宁也默默地垂下了视线,自暴自弃地靠在齐煊楼身上往医务室走。
操。毛都没长齐的齐煊楼还是他妈的这么好看。
宁也对自己的颜控绝望了。这学校真是没法呆,再呆几年这辈子要打光棍儿了,断条胳膊算个屁啊。
宁也胳膊没断,也没错位,去了趟医院拍了片子,也没骨裂。疼的这么丧心病狂大概就是伤到肌肉,这让宁也觉得有点丢人——身体素质不行啊,还是得练。
齐煊楼作为罪魁祸首跟他一起去的医院,跑前跑后挂号排队,十分尽心。买了点外擦的药油,宁也站在医院门口跟齐煊楼道别:“你回学校吧,我先走了,帮我跟我们班主任请个假,就说我在医院呢明天再去学校。”
“那你去哪?”齐煊楼问。
宁也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一脸的“关你屁事?”
齐煊楼搞不懂自己到底哪里得罪过宁也,一把拉住他还好着的那条胳膊:“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没啊。”宁也说,“你想多了,我对谁都这样。”
齐煊楼轻哼了一声:“别糊弄我,你对人怎么样我看清楚了。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你?”
宁也盯着齐煊楼看了两眼,漆黑的眼睛里目光有着瞬间的悠远。他轻轻一笑:“上辈子。”
宁也油盐不进让齐煊楼有点恼火,冷冷瞪了宁也一眼,低头从校服口袋里掏出钱包,把钱包里的现金都拿出来塞到宁也手里:“赔偿。”
转身走了。
宁也手里抓着一沓钱,低头一看,小两千,他扬声对着齐煊楼的背影叫了一声:“喂!”
齐煊楼像是被按了开关,站住停了一下,又转身折回来,一把抓住宁也没受伤的胳膊往前走。宁也个子没他高,力气也差不多,他伤了一条胳膊就落了下风,一路打着架被齐煊楼拖着拖到医院两栋楼中间的巷子里。齐煊楼一只手捏住宁也受伤的胳膊的手腕,宁也着痛就停了这么一小下,紧接着就被齐煊楼按在了墙上。
他占着身高的优势微微俯下脸,鼻尖几乎要碰到宁也的鼻尖,也不说话,就冷着脸狠狠地盯着宁也。
宁也淡淡地撩起眼皮看他。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齐煊楼在宁也的无所谓中败下阵来,偏开头,松开了他。
宁也从墙上站起来,掸了掸身后的灰。
齐煊楼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压抑:“凭什么……”他的话说了一半就戛然而止,转身走了。
宁也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敛起了目光。
手里的钱还在手中攥着,但这时候宁也也不想再叫齐煊楼了,自尊伤了就伤了吧。
宁也没回学校,拿着齐煊楼给自己的小两千块钱在府城的街上溜达。这里他上辈子和齐煊楼逛过太多次了,周末的约会,街头的篮球场,齐家的别墅,一起去买过衣服,打过电动,坐在马路牙子上朝路过的漂亮女生吹口哨,这个年纪男生喜欢做的事情,他们都一起做过。
但是这一次,没有齐煊楼了,宁也也不是上辈子那个张扬肆意的宁也了。
他去市图书馆办了张借书证,又去商场买了个沙包,买了个随身听店家送了盘磁带,是那种特别像盗版精选的合集,张国荣的。他又买了辆自行车,还没把钱花完。宁也骑着车,耳朵里塞着耳机,后座上拖着沙包去吃了碗以前很喜欢的兰州拉面,面条劲道汤浓郁,全是回忆的味道。
府城的秋天天高气爽,仰头望,天色蓝的不可思议,云朵大团大团像棉花。街道两旁栽种的行道树不知道是什么品种,有黄色的叶子落下来铺在地上,蓝色白色黄色交在一起,很清爽好看。耳机里哥哥温柔又深情地唱着:“无论你当天撕得我心多破碎,我已太懒太累分错或对……”
宁也有点怅惘地觉得,走出过去是这么艰难的一件事。齐煊楼的出轨从心理上给了他致命一击,几乎是击溃了他的骄傲。
下午宁也没去上学,在家里把沙包吊了起来。一只手不太利索,弄好的时候宁也累出一身汗。现在网络还没发展到以前那么便利,电脑和网线还不是家中标配,闲下来的时候不是看书就是看电视,要想上网得去网吧。
也没人送外卖,想吃饭得自己出去。
宁也也只能安慰自己万事总有好有坏,自己不能得了重生这种便宜,还想平行穿越到高科技时代。
下午吃了面,又一身臭汗洗过澡,晚上宁也实在懒得出去,自己在家里熬了碗白粥,吃了个苹果就当晚餐了。他爸又不在,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餐厅上,又轻易想起从前连洗澡水都有人替放好的时候。
由奢入俭难啊,宁也用筷子戳了戳没什么卖相也没什么味道的粥,赚钱这件事儿得抓紧时间落实一下了。
正悲春伤秋思考人生着,突然门铃响。宁也家一般没人来,大部分上门的也是来给他爸送礼的,这种情况宁也基本装人不在。宁也以为又是有人来跑门路的,连去门口看一眼的兴致都提不起来,但是门外的人耐心好的不得了,锲而不舍地按门铃,一副不管有没有人都要按够半小时的架势,老式门铃动静又大,吵的要死,宁也实在是受不了了,一脸暴躁拉开门:“找谁?”
门外穿着校服的男生面无表情地举起手中的塑料饭盒:“找你。”
说完自顾自挤开宁也走进房间,四处打量了一下找到厨房,看样子是打算去找碗。
宁也楞在门口,眼看着齐煊楼进厨房了,想到餐桌上自己那可怜巴巴的一碗白粥,“卧槽”了一声追了上去。
第6章 送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