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知道。”宁正朝说,“我又没有天天盯着法院,你问我我哪知道。哎这事儿你问我好几次了,怎么回事啊?跟你有什么关系?”
宁也咬着筷子:“好奇呗。在你任上出这么大一案子,你就不关心关心啊?”
“这对我来说是好事儿啊。”宁正朝给他分析,“这事儿已经不需要我关注了,只要能遵照法律,符合民意地判下来就行了 。我哪有这闲工夫,天天盯这么屁大点儿事儿啊。”
宁也埋头吃饭,噢了一声。
他其实有点倾向于不管了,但是又觉得好像不管这件事,就等于也不管齐煊楼了似的,仿佛就让上辈子的事随随便便过去了一样。
这种心理上的松懈感和自我放纵,让宁也十分不爽。
三月底的时候宁也恍惚觉得自己有好久没见到齐煊楼了,闲聊中随便跟梁丰和徐清晨提了一下。梁丰吃惊地说:“你不知道?”
宁也:“有什么大事是我一定要知道的?”
“齐煊楼去参加奥数国家队选拔前的集训了呀,走了都快一个月了,你才反应过来啊?”梁丰瞪着眼睛,“去年他拿了省里的金牌你不知道啊?”
啊,宁也想起来了,对他来说,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去年他是真没注意齐煊楼还拿了奖。
然后宁也很快就想到,原来上一次齐煊楼在路上堵自己,是要跟自己道个别啊。
结果被气跑了。
梁丰现在是实力齐吹:“你不够意思了啊,齐煊楼对你那么好,你居然不知道他得了奥数第一?”
宁也下意识反驳:“那不叫第一,那就是个一等奖。也不是就他一个人啊。”
“这话就没劲了啊。”梁丰说,“咱学校去年就他一个人拿了奖,其他人连个二三等都没,这不是第一是什么?”
宁也懒得跟他争辩。
梁丰畅想:“齐哥犀利了,这回要是从集训队被选进国家队,回头拿个一等奖回来,高一就能被保送上大学了。哎呦妈呀,想想好他妈带感!”
宁也懒洋洋的:“他去年冬天怎么没去参加冬令营啊?”
“什么玩意儿?”梁丰懵逼,“什么冬令营?”
算了,说也白说。
梁丰见宁也好像也知道点儿,抓着他问:“你说齐煊楼要是真拿了国际金牌,是直接保送进大学了,还是高考加分啊?”
宁也拍拍他的狗头:“别想了,齐煊楼今年进不了。”
“卧槽!”梁丰怒了,“你这人怎么这样!”
宁也耸耸肩:“今年竞争激烈,他够呛的。我就说个事实而已嘛。”
梁丰耷拉着脑袋拒绝相信:“我失去了一个朋友。”
宁也轻笑:“今年不行明年再来,还有两年呢,着什么急呀。齐煊楼可不是那么容易轻易放弃的人。”
话说口,他有点发愣。
梁丰叹气:“但我还是希望他这次就能成功。听起来特别牛逼。”
宁也没说话。
如果没有意外,今年的齐煊楼……是进不了国家队的。
又过了两个周,星期一升国旗的时候,宁也看见缀在一班尾巴上的齐煊楼。春寒料峭,天气其实还是很冷,齐煊楼没穿校服,穿了件长到膝盖的羊绒大衣,烟灰色的。
这种衣服其实严格来说,是不符合校规的,特别是他还没有把扣子扣好,而是随意地敞着,露出里面的黑色高领毛衣和半截黑色裤子。他的双手随意地插在衣兜里,扬头看着主席台,好半天都一动不动。
明显的心情不好。
梁丰见宁也看一班的方向,也跟着看了看,回来用胳膊碰了下宁也,小声说:“齐煊楼回来了,你是不是乌鸦嘴说中了?”
宁也看他像看白痴:“他自己考不好,怪我咯?”
“狼心狗肺啊!”梁丰叹息,“你就一点都不同情他吗?”
宁也看着主席台:“竞争有输有赢,我同情有什么用。”
徐清晨也听见了,跟梁丰一起说:“冷酷!”
宁也毫不客气的收下了赞美。
周一就见齐煊楼回来,直到周五,齐煊楼也没往三班跑一次,更别提课间操的时候混宁也的固定队。梁丰很不习惯这样的齐煊楼,跟徐清晨嘀咕:“他是不是受刺激了?”
“不知道啊。”徐清晨没有梁丰这样的盲目崇拜,“也许是没考好,心情不好吧。”
梁丰念叨:“那一般来说,他肯定是要奋发学习的吧……唉,以后没机会抱他大腿了,学霸热爱的只有学习。”
宁也出声打破梁丰的幻想:“谁给你的自信,齐煊楼会让你抱他大腿啊?”
梁丰哼哼。
“哎,那个卓越不是也理科很厉害吗?”宁也想起个事儿来,“为什么他不参加啊?”
梁丰和徐清晨都摇头,表示不知道。
宁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问到卓越,但是又想应该还是不够突出,如果真厉害的话起码会参加着考一下试试的。
这个周末又是宁也一个人在家。周五晚上宁正朝给他打电话说他要去开会,叮嘱了几句就挂了。宁也没什么事做,把脏衣服丢洗衣机里洗着,自己换了衣服下楼去跑步。
外面冷,宁也不想站在冷风里做拉伸,在客厅地上蹦蹦跳跳了几下,又认真做了热身,觉得身体热起来了,拉好衣服拉链,拉开门打算从楼道上就开始跑起。
冷不丁被楼道转角处杵着的一个黑漆漆的人形生物吓了一跳。
楼道上的灯不是声控的,宁也探手摸了一把,灯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