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人且年华已老,相信他不会再有能流传百世的作为了。
“封镇, 寿王即将登基,届时你何去何从?”
封镇好笑地看着他,“他便是天子又如何?他还是我妻,自然是夫凭妻贵,一步登天了。”
甘漠南知道他是故意用这种口吻说话,正如之前他随便那句调笑就引得自己暴瘦。
甘漠南蹙起眉头,声音不由自主拔高,“封镇!事到如今你便仍旧对我一丝信任都无吗?!”
“这么多年,你的要求我可曾有一点怠慢?多少次你挥之即来,挥之即去,只要你冲我露出一点笑,我恨不得粉身碎骨为你达成所愿……这些,都换不来你一点点信任?”
“……你当真是铁石心肠?!”
封镇摇摇头,叹道,“甘兄,我可曾强逼过你?”
甘漠南噎住。
封镇站起身,冲其笑笑,“我本有几件事需要交托甘兄为我去办,只是不知甘兄是否还愿意?”
他笑得有恃无恐,甘漠南静静看着他,最终颓道,“我愿意的。”
封镇临去前,甘漠南叫住他,“封镇,你可是心悦那齐旸?”
封镇也不瞒他,“自然。”
“可是你明明……”在封镇注视下,甘漠南由怒到心凉。
明明什么?明明对方未曾有过明确的说辞,为何他就铁了心的以为,对方不喜齐旸反而对自己有意呢?
看他灰沉的脸色,封镇继续补刀,“凭我秉性,你莫非当真以为一张薄薄圣旨就能让我乖乖娶了他?”
“若是我对齐旸无意,便是刀架在脖子上都不会娶他,若我对你有意,便是你是个比我还要高壮的男人我都不会放手。”他讽道,“你时至今日都不了解我,何谈对我一往情深呢?”
封镇不再看他,继续向前走去,后面甘漠南不甘的声音再次传来,“你说我不了解你,那齐旸就了解你吗?!”
“我不需要他有多了解我,只因有我心悦他便已足够。”
封镇回到王府,换上朝服,终于赶在庆功宴刚刚开始那一瞬进入大殿。
宴饮歌舞完毕,封镇被齐旸带去后殿面见太后。
齐旸曾经为封镇提过太后,再加上其他同僚朝臣偶然间漏出来的那点微末,零零散散加在一起,就组成一个极为强势的女人形象。
等见到太后,封镇不由怔愣一瞬。
一是觉得太后十分面善,而是太后看起来十分和善,就犹如他前世常见到的那些常在公园遛弯的老太太们一样。
太后见到齐旸,眼神极为温柔,能看得出她十分疼爱齐旸。
看在齐旸面上对封镇也算和气,细心问了两人之间的一些生活小事,嘱咐齐旸一通将让他们回了。
临走前,齐旸回首,太后冲他笑笑,他回了一笑,又看了看一无所知的封镇,鼻头发酸。
一路他快步疾行,直至寝殿内,他将侍从一窝蜂轰出去,抱住了封镇。
“我曾说过,等你回来我就将一切都告诉你。”
齐旸把封镇推人了床上,用层层帐幔挡住外面的烛光。
两人盘坐在一起,膝头对着膝头,他才开始说。
齐旸先讲的是太后。
太后一生十分坎坷。
太后生于一家九品小官家中,父母恩爱,她与弟弟是双胞儿,弟弟是双儿,从小当作男孩教养,父母寄予厚望,以期能顶立门户。
弟弟也从小争气,胸中有沟壑,不逊于男儿。
后来先皇登基,广纳后宫,太后与弟弟一同选入宫中,弟弟被去势。
太后去探望时,意气风发的弟弟满目悲怆,痛不欲生,他求姐姐杀了自己,太后却下不了手。
最终弟弟趁人不备时,生生吞下半只碗的瓷片,活活痛死!
相依为命的弟弟死去除了太后一人悲痛万分,并未给这座宫廷带来任何改变。
太后生下来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名双儿,这个孩子的存在,抚慰了些许她心中的悲痛。
然而,在奸人谗言之下,这个孩子小小年纪被阉割,然后熬不住高烧死了。
“后来有了皇兄,”齐旸低声道,“也是从这时候开始,母后受到了重视。”
“可惜,好景不长,在皇兄十多岁时,母妃有了第三个孩子,这次,又是双儿。”
太后虽然并未时时刻刻与三子在一起,虽然婴儿小时模样大都相仿,但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如何都不会认错的。
她发现自己的孩子被人调换了!
她一直装作没有发现,暗中调查此事,发现此事是与梵国有关。
当时云霭国与梵国正值战争,各自损伤极重。
由于后来梵国祭司参战,云霭不敌,最后应梵国要求,奉上天子亲生子三名,才换得战争的短暂停歇。
为了皇族脸面,也为了不好向几位妃嫔交代,天子做主用民间孩童替代亲生子,然后在这三个孩子长大至五六岁年纪,让他们纷纷病故。
“再后来,母后就收养了我。”
黑暗中,齐旸看不清楚封镇是何表情,讲到如今,也没有必要继续隐瞒下去,他的语速加快。
“你也知道,我另有两重身份。可你不知道,尘光会是母后命人创立的,最先只是意在收留和帮助一些走投无路的双儿。后来在皇兄被先皇看重之时,有奇人异士来投,其中一名是位独眼老人,成为我的师父。后来,我才得知,这位师父,是梵国巫教的太上长老,被叛徒蛊害,流落到云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