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家当初想要复活易擎的原因已经无法考证,苏怀静不能确定他们是出于愧疚还是有其他利益上的目的。
但是易斐玉的目的却清清楚楚,堪称一目了然。
他不是因为愧疚,也不是因为同情,赌上胞弟跟易宣的性命,只是为了再重现千年前的那场罪恶。
因为封印将破,他从二十年前就开始计划让易天穹再化身一次四候之门!
作者有话要说: 从这里开始就要解前面留下的迷了。
我感觉很多小金鱼应该已经猜出来了。
没猜出来的小金鱼就继续看好了。
断几天更
_(:з」∠)状态不好,感觉自己写的也不好,反正没有几个人。
第81章 厌恶
月上中天的时候,易擎终于醒了。
苏怀静倒在蒲团上酣睡着, 全无敬畏之心的在一堆死人的象征之前平静的呼吸, 浑然无畏, 也浑然无敬。易擎一直想看看这个男人的阴暗面, 然而却始终很难窥探到对方的真实面目。
不敬礼法,无情无义, 长得也不够漂亮。
但他肯为我死,哪怕他又能重新活过来一次。
这个世界上再不会比易擎有第二个体验更深的人了,他无数次的死去,然后无数次的活过来, 每一次醒来,他所看到的每一张脸都写满了利欲熏心与憎恨, 让易擎总想放声大笑,却又觉得索然无味。
第一个牺牲品是易擎在世间少数在乎的人之一,易流,十三岁, 是易擎堂兄的儿子。
他与堂兄并无交情,喜爱这个孩子也别无其他的缘由,只是得眼缘, 而这孩子见着他, 总也咯咯的笑。
易擎没有子嗣,一来不相信感情,二来他也厌倦抚养孩子这种比魔类还要麻烦的存在。但易流是不一样的,他还记得在易流五岁那年, 他的父母为了这天下的安宁,为了易流的安宁,战死在前线上,夫妻俩的头颅被魔族割下丢在了边缘。
为这天下牺牲的二人,连全尸都没有。
易流看着那两个装着父母头颅的盒子,仰起头看着易擎,茫然无措:“他们不会回来了吗?”
易擎漠然的点点头,孩童还不太懂生离死别,只是愣了愣,倒也没有哭,低着头努力想了很久,他说:“因为我不乖吗?”易擎就捏他的脸,却没有说别的,后来幼童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死亡,在深夜里嚎啕大哭,可易擎却不能说一句话。
再后来,他藏在护魂灯里,看着易家人举着自己,对那个充满坚毅的幼童说着天花乱坠的谎言,易流看着护魂灯,神情神圣的像是要去做什么极造福世人的丰功伟业,隐隐含着激动,然后点了点头。
他伸过手来轻轻摸了摸护魂灯,稚气的嗓音柔声道:“天穹叔叔,你别怕,很快阿流就可以保护你了。”
那双眼睛清澈如水,让易擎好奇是否所有的易家人都是铁石心肠,否则如何下得去手。
他进入易流身体的那一刻,这个纯粹而苦难的年幼灵魂就瞬间消散了。
崩溃的那么快,甚至没来得及让易擎做些什么。
他被护魂灯保护着,静静悬浮在空中,看着众人对这具幼童的尸体弃之如履,神态冷漠的找来下人将他抬走,态度像是对待一只无端死去的阿猫阿狗,而不是英雄的遗孤。
必要的牺牲。
总是必要的牺牲。
易天穹忽然觉得可笑,他曾经那么的不可一世,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连一个幼童都无法庇护。但是后来,他连易流长什么样都忘记了,只记得有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还有那句甜甜的“天穹叔叔”。
却足够叫他透不过气来了。
千年的时光让他忘记了太多太多的东西,可方才却又瞬间想起了不少。
其实易家想杀他,跟想救他并不冲突。
易擎坐在苏怀静身边,祠堂里供奉着新鲜的花朵与瓜果,他取了一支艳红怒放的来,柔嫩的花瓣拂过苏怀静的脸庞,为这个人苍白的脸色添上了芬芳与艳丽。
刚刚那种愉快他还记得,无论肉体多么纠缠,无论欲念多么浓重,都比不上方才苏怀静给他带来的快乐,就像是生命的一部分被完全的填满。然而见到真正又再见到苏怀静的时候,却不太像是他年轻时看到御赤斛的心情。
他一贯是很欣赏赤斛的,也很满意对方的身体,所以通常见到赤斛的时候,他总是很难想到爱这种东西。
也许是两个人都很清楚界限。
可苏怀静不是,哪怕他们方才那么深刻的存在过彼此的身体,但对苏怀静而言却像是无关轻重的小事,宛如石子丢进深海,毫无半分波澜。他不会因此而感到惶恐与幸福,也不会因此感到撼动与满足,对苏怀静而言,似乎他进来,只为了让易擎重新活过来。
目的性明显而坚定的一如既往。
这个人当真会有半分私欲吗?
花瓣吻过苏怀静的面孔,慢慢落在他浅色的嘴唇上,易擎用的力气重了些,那花瓣便受不住力,落了几片下来,落进了苏怀静的衣襟里。
苏怀静抿了唇,那嘴唇也如同揉碎的花瓣一般,从苍白变得艳红起来,重新被血色充盈。
易擎细细的描摹着他的面容,忽然产生了一种近乎占有的情感来。爱是无私的奉献,爱是包容,爱是原谅,他曾几何时以为这种感情荒诞可笑的并不存在,然而直至如今,他却忽然发现,爱并非只有那些愚昧的东西。
爱是平静。
苏怀静令他平静,令他活过来,令他感觉到自己像是有了羁绊,而不是一个孤魂野鬼。
可他却无法感觉到苏怀静的爱意。
苏怀静包容他,原谅他,容许他,不惜一切的帮他,但那都不是爱,这只不过是纵容。
易擎自认自己无法做到苏怀静那样的地步,可苏怀静能够做到,却并不爱他。
其实苏怀静本就睡得不太熟,加上易擎在他脸上胡作非为,任是死人也要被惊醒了,他枕在蒲团上,眯着眼睛,像是只慵懒倦怠的猫,长睫下水润的眼眸平静的投过来,没半分惊讶:“你醒了。”
他说得这般果决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