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当天晚上昀辰就不见了。
贺章捶胸顿足,把整个暮云宗倒着翻了一遍后没找找人,差点跪在谢归心面前以死谢罪。暮云宗被闹得鸡飞狗跳。
谢归心倒是无所谓,反正昀辰现在没那么容易死。就算死了,也挺合他意。于是谢归心干脆的让贺章支使了全门派弟子去寻人,自己则摆了幅忧心忡忡的样子,坐在云萼牌位前发了晚上的呆。
绝灵体,这这得是有多倒霉才轮到这样的体质啊。谢归心想到玉虚对昀辰那快要当一个稀奇宝贝的态度,唇角抽了抽。也不知道当年昀辰是怎么被玉虚和淩光把修为垒到金丹的。
秦书白看着谢归心不动声色的样子,往山底下望了望,轻叹,“已经过了一晚上了,要是在寻不到,怕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谢归心将脸上的水抹了,轻轻嗯了一声,“我去换一身衣服,等会儿你同我一起下山寻。”
昀辰还小,而且体质特殊,所有灵力都他失灵,所以就算用法器找也找不到。只能靠人力搜索,寻得到算走运,找不到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秦书白往山脚下扫了一眼,整个门派的人在外面寻了一晚上,云岫已经用灵识把整个暮云山荡了一遍,还是没人能找到,要是人没事儿,那他大哥这儿子倒也挺能耐。
谢归心盘膝坐了一晚上,浑身不舒服,如果不是情况特殊,谢归心真想烧点热水泡个澡。
宗门里的人漫山遍野跑了一晚上,把林子里的鸟都惊飞了不少,早上连一只鸟鸣都听不到显得整个山门格外寂静。
谢归心刚把外袍脱了,余光一扫,就瞥见一侧的柜子底微微透出一片白布。
那是云萼专门用来放衣服的柜子,她死后,谢归心让人把她的东西全部都给烧了。柜子便全部空出来,谢归心只在那里面放了几打话本子,偶尔翻出来瞅瞅。
所以那里面怎么可能有衣服?还是白的。
眉头紧拧,谢归心抬手猛的拉开柜门,一个白花花的东西直接顺着门滚出来,直碰到他脚边上,才勉强停下来。
谢归心看着躺在地上,懵懵懂懂揉眼睛的昀辰,唇角抽抽。
“你在这里睡了一晚上?”谢归心看着昀辰印了几道油墨的小脸蛋,伸手把还瘫在地上,睡得不知东南西北的小不点抱起来,看着对方脸上那反过来的几个羞耻的大字,只觉得惨不忍睹。
抬手把昀辰脸上的墨渍给擦了,谢归心看着柜子里乱糟糟的话本子,对怀里的“儿子”无比头疼。
亏昀辰想的出来,居然躲在他房间的柜子里。云岫用神识扫荡时,对于其他修士难免会有点避讳,所以直接错过了谢归心那一间房间,倒是阴差阳错让昀辰给避过去,让他睡了个好觉。
昀辰明显还没有睡醒,揉着眼睛,看着谢归心,然后打了个小小的呵欠,“爹,早上好。”
谢归心:“……”敢情您老人家这一晚上还睡得挺不错?
“唔,爹,贺长老呢?”昀辰软软的趴在谢归心怀里,脑袋靠在谢归心肩膀上,眼睛眯瞪瞪的,眼角还带了点小水花。
“昨天贺长老哭了太久,我看他像是太伤心了,像是需要一个人静静,就想着来找你。”昀辰抓住谢归心的衣角,轻轻的说道,“我在房间里等了好久,你还没有回来,我有点怕,就躲进柜子里了。”
“没想到直接睡了一晚上。”昀辰看着大开的柜子,冲谢归心眨了眨眼睛,“爹,我没有吓到你吧?”
谢归心:“……你怎么会吓到我……”你明明吓得是全山门除我之外的其他人。
一想到贺章昨天那幅老泪纵横的模样,谢归心就觉得想笑。抬手拍了把昀辰的脑袋,谢归心道,“他们找你找疯了。你等着贺长老来教训你。”
昀辰看着谢归心,一脸的莫名其妙,“教训我什么?”
“不听话,到处乱跑,还偷看我的话本子。”看着柜子里有几本被翻来的书,谢归心挑眉,“昨天晚上过得不错啊。”
昀辰小脸一红,“没有,我昨天晚上把脖子给睡落枕了,现在有点疼。”
谢归心:“……”
昀辰梳洗后被谢归心拎着丢到广场,通知了还在找人的众人,谢归心看着贺章对着昀辰施展他的老妈子唠叨大法,听得昀辰小脸苍白,摇摇欲坠。
难得的,云岫这次没有护犊子,看着被贺章数落的已经把脑袋埋进衣领里的昀辰,云岫对谢归心颔首,“你在什么地方找到的他?”
“柜子里。”谢归心轻笑,“他倒是找了个好地方。”
云岫:“……”
此次暮云宗不少人跑到了暮云山脚下去寻人,找到昀辰后,谢归心第一时间要将人给唤回来。
贺章把昀辰提溜到书房,看样子是要狠狠的罚抄几卷经书。昀辰求救性的看了谢归心一眼,谢归心看着软绵绵小不点委委屈屈的红鼻头,忍俊不禁,侧过脸冲秦书白笑道,“你看他还委屈上了。”
秦书白看着昀辰像只被提了耳朵的兔子,整个人都带了股幽怨气。
“他倒是觉得无辜,可为了找他跑了一晚上的人怎么办?”秦书白将手中的扇子摇了几摇,看着谢归心,勾唇,“让他抄个几十遍的书去,好长记性。”
谢归心看着在一个个回来的弟子,点头,“是啊,总该让他长点记性。”
“对了,大哥,”秦书白看着谢归心,朝他摇了摇手中的白面折扇,“我这幅扇子太单调,大哥能不能帮我画一幅扇面?”
谢归心看着面前雪白的扇子,轻笑,“书白,我丹青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让我帮你提画,别浪费了这只扇子。”
“不浪费。”秦书白将扇子在手中转了个圈,雪白的扇面在阳光中亮的刺眼,“在我看来,大哥画什么都好看。”
谢归心眯眼,“秃毛的凤凰也好看?”
秦书白:“……”
“这不是你说的吗?”谢归心抬手将秦书白手中的扇面拿过来,来回翻看,“当年是谁被我浪费了一个扇子以后,哭天喊地的说这辈子不让我再在你扇子上动一笔的?怎么,现在又猎奇,想让我画画了?”
谢归心早就将穆白的记忆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得知原主根本就是一个画痴——白痴的痴。
穆白就是那种传说中可以将凤凰画成野鸡,金龙画成虫子的奇葩。秦书白在小时候不懂事,曾经把自己珍贵的扇子让给穆白荼毒,结果,接回扇子后,秦书白就再也没有试图让穆白动过笔。
现在忽然让他画画,难道是看出些什么,在试探他?谢归心看着秦书白猛得夺回他手中的扇子,一脸的痛心疾首,“我还以为大哥你这些年会有点长进,看样子,你还是原来那幅老样子,活这么长时间,你怎么就不想着多学点东西呢?”
谢归心但笑不语,只伸手拍了拍秦书白的头顶,表示来自兄长的安慰。
“我不会那便不会,为何要强求?”谢归心看着秦书白将扇子收了,而后轻笑,“我刚结婴,你可得来指导指导我。”
秦书白自然应允。
“对了,齐灼呢?”谢归心往四周瞟了一圈,发觉人还没回来,便冲一弟子招了招手,“等你们齐师兄回来,跟他吩咐一声,让他来书房找我。”
言罢,谢归心便同秦书白往竹林里的小院落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