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己又问李永霖这次会在这里呆几天,本地有没有亲朋,若是有的话,一起约出来聚聚,他的叔叔也老说要聚的。
李永霖微笑着打太极:“我在这里呆不了两天,今晚就要走。”
令狐己随意说:“您昨晚来的?”
李永霖顿了一下,把话带了过去:“就呆这么一天,要是能我还真想多呆几天。”
他们客套一番。李永霖又提了一嘴自己的儿子白昕,要令狐己多关照他。
令狐己听到李永霖提白昕,心中一动,又想起一见事情,但他脸上仍是微笑着应承了。
两个人都是各怀心思。
李永霖当然不知道令狐己的狐狸肚子里在想什么。他算得在全,也算不到李谕和令狐己已经有一腿了。
李永霖已经很久没有回这个城市了,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有意无意地避免回到这里。这次他一声招呼不打突然出现在曾秀琴面前,就是要让曾秀琴措手不及。
果然曾秀琴震惊之下就开门让他进去说话了。
曾秀琴这么多年也老了。当初他和曾秀琴结婚的时候,是真的两情相悦。认识的人都说他们郎才女貌,金童玉女一般。但金童玉女结了婚,过的也是柴米油盐的生活。
他辞职下海的初衷,原本是想让曾秀琴母子过上更好的生活。不久之后,他才知道一个事实,他高估了爱情,低估了诱惑。
他与曾秀琴离婚的时候,曾家人大闹一通。这不仅没使他回心转意,反而坚定了他离婚的决心。
他与曾秀琴的关系从此彻底决裂。那时候李谕还小,才八九岁,但该懂的事已经全懂了。
所以他失去了妻子,也失去了儿子。他是要去做上门女婿的,当然不能带着前妻生的孩子。
他还记得他最后一次见李谕。他借口回家拿点东西,其实除了一些书哪有什么东西可收拾,他是净身出户,什么都不要了。他就是回去看李谕的。
李谕正坐在写字台边写作业。那张老写字台还是结婚的时候他和曾秀琴一起挑的。本来他们计划着这年年底买了新房,就把家具全换了。没想到新房还没买,他们就要离婚了。
他坐过去,检查李谕的作业。李谕仍专心致志地一笔一划地写着,好像完全没注意到旁边坐着个人。
李永霖记得当时他把检查完的作业放在李谕手边,表扬了他一句:“好,一道做错的都没有。”
李谕仍不出声。李永霖没有办法,只能起身。他是一边离婚一边准备结婚,事情太多。他摸了摸李谕的头,说:“爸爸走了,你没有什么话要和爸爸说吗?”
李谕终于抬起了头,李永霖永生难忘那个眼神。那个受伤小狼一般的眼神,既忧愁又凶狠。李永霖甚至在想,不愧是他的儿子。
李谕说:“我没有爸爸。”
这就是父子之间的最后一句话。二十多年过去了,李永霖再次与李谕面对面,他说:“你不叫我?”
李谕一脸莫名惊诧,说:“我叫你什么?”
仿佛这二十多年的时间丝毫没有动摇他的决心。
李永霖从曾秀琴家离开后就思索了一路。他知道有得必有失,对他来说做人和做生意一样,都是一个取舍的过程。
面对如今的曾秀琴和李谕,他真感觉棘手了。
李永霖需要静静,令狐己也需要安静地拼凑这块拼图。
令狐己现在是有了一个假设,根据这个假设来倒推。他现在假设李永霖,就是李谕的生父。那么,至少相貌上有相似之处,年龄上也对得上。
李永霖和现任妻子生的儿子叫白昕,二十岁出头。那就应该是李永霖在和曾老师离婚之后,才结婚生下的孩子。所以难怪白昕在李永霖年近四十的时候才出生。
令狐己离开酒会,立刻给他的叔叔打了个电话。
“三叔,你知道李永霖不少事吧?”
他直奔主题:“李永霖去白家前,是不是离过婚?”
他三叔想也没想,说:“是啊。”
令狐己问:“大概什么时候离婚的?”
这次那边想了想,说:“这久了。你想白昕都那么大了。应该至少有二十年了。”
令狐己又问:“你知道他前妻是什么人吗?”
“不知道。好像就是个普通人吧,没怎么听他提过……哦!不过有一次他喝醉了酒,好像说和前妻还有个儿子,还挺大了。”
令狐己没了声音。那边问:“怎么了?突然想起来问这些?”
令狐己说:“我问这些你别告诉李永霖。我有用。”
他三叔人还不错,就是有些脱线。令狐己只好骗他:“反正我有用。用好了说不定能保证你大赚一笔。所以你一定得保密,尤其不能让李永霖知道。”
令狐己这边只想静静地拼拼图,李谕这边还在被何樊审问着。
何樊已经哭天喊地完了,陷入了一种不太好描述的状态。一方面,他想惊呼“这可是令狐己啊!”,一方面,他更无力了。他已经没法和李谕沟通了,李谕已经完全脱缰了。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何樊问。
李谕终于能老实配合回答了:“快一年了吧……”如果他们的这种“在一起”能算在一起的话。
何樊算了算时间:“所以你还在拍青山不许人老的时候,就和令狐己在一起了?”
李谕点点头。
“去我们去旅游的时候也是?”
李谕点点头。
“你休假的时候,都是和令狐己出去了?还有在剧组里有休息的时候,都是和令狐己?”何樊立刻全部都想起来了,他虽然一直隐约意识到李谕有了新恋人,但他怎么也猜不到那是令狐己。
“还有还有……那狗也是和令狐己一起养的?”何樊追问。
李谕全部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