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向雀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正趴在床上画日记。他在宿舍里写日记都是件麻烦事,因为不想被别人瞧见,总是偷偷摸摸躲在床上画,现在回来了,正在画昨天的陆郁。
陆郁拿着铅笔,一连画了好几个大裴小雀,轻描淡写地问:“是不是在宿舍里受欺负了,昨天晚上才那么晚回来?”
裴向雀撑着脑袋,也也没打算隐瞒,“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人,在背后说,说我的坏话。也没算欺负,可我,我也不想待了。”
他又磕磕绊绊地把整件事解释了一遍。
陆郁的脸色阴沉,声音还是温柔的,抚摸着裴向雀的鬓间,“我的小麻雀受委屈了。”
裴向雀一贯很心大,他对于不上心的人和事总是忘得很快,在意的只有他的陆叔叔和好朋友。
“没听到,就没算,受委屈。陆叔叔也别难过。”
他吻了吻陆郁的下巴,被一根胡茬戳的嘴唇疼,昨天亲吻得太过用力,到了晚上还没消肿。
理所当然的,接下来几天的军训裴向雀也都没有去。宿舍老大去保健班找过几次,都说那个沉默寡言,
长得格外好看的男孩子没再来过。那个陆舅舅也没再来,而是李程光带着几个人,把裴向雀的东西都收拾回去,他没有当天的好脸色,只是冷冷地瞥了瞥宿舍里的三个人。
李程光忽然笑了笑,“希望三位同学不要把裴小少爷的事情往外乱说,小心多惹是非。”
这是个警告,在场的几个人都心知肚明。
因为裴向雀没当回事,陆郁也没打算计较,只要这件事到此为止,毕竟几个人还在一个班待上四年。
军训过后,学校正式开始上课。大学里的同学并不日日相处,所以关系也不太亲密。至少裴向雀默不作声,班上其他人也不多在意,只知道这位同学喉咙有些问题。而每一个任课老师都提前得了叮嘱,点名从来都略过裴向雀,裴向雀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在大学里扎下了根。
大学里总是免不了那些丰富的课外活动,学校里有趣的组织虽然多,可裴向雀不会说话,不能交流,就排除了大部分的活动了。剩下的就是无需强制,而是靠着兴趣的社团活动了。
裴向雀虽然眼馋相声社歌唱社之类的,可到底知道都不行,最后加了动漫社的绘画部。他想的也很简单,就是希望多学一点绘画技巧,把日记本里的陆叔叔画的更好看些。因为陆叔叔把大裴和小雀画的那样好,他总觉得有点对不起日记里的那个陆叔叔。
大概是因为这是社团的缘故,没什么压力,都是源于兴趣聚集在一起,部里的学长学姐都很乐于助人,知道裴向雀的情况格外帮助他,把课程文件都发给他,平时都不厌其烦地打字告诉他事情,还说他长得好看正适合当社团的吉祥物。
裴向雀感觉轻松又自在。
可是陆家却出了一件大事。
陆成国突发脑溢血,直接进了重症监护室。
第94章 生病
前些时候陆静媛才过了十八岁生日,陆成国才得了重病,与前世相比,要推迟了些。
陆郁重生回来还是有些影响的,比如前世陆成国突发脑溢血,很快去世是因为陆辉勾结外人,想要搬空公司,被他捉了正着,一时没撑住。而在这一次由于陆郁提前接手公司,不用说陆辉,连陆成国本人都无法插手,陆成国没有受到刺激,病的迟了些。
不过陆成国的命运并没有改变。
陆郁回忆着从前的事,皱着眉想了一会,对李程光吩咐,“去医院一趟。”
陆成国被抢救回来之后,就直接被送到了私人医院调养,。他是捡回来了一条命,可是中风严重,话也说不清楚,还在复健当中。
医护人士替陆郁打开门,这是最好的加护病房,里头二十四小时时时有人看护,两个医生轮流换班。
陆郁走近几步,看到陆成国躺在床上,他老了许多,头发全白了,皱纹和褶子几乎布满了整张脸,谁也瞧不出来,这个人在十多天前还能精气十足地又找了个小情人。
而现在小情人自然是跑了。
护士微笑着介绍陆成国的情况,她对这个病人心有余悸,病成这样,脾气还是暴躁,喂饭的时候有一点不称心如意就能摔了饭碗,弄得满床都是。
陆郁颔首,表示知道了。
护士在这个地方工作多年,很会察言观色,一看他的模样就知道是有话要说,随便寻了个理由就出去了,留下单独的空间给这对不怎么相像的父子。
陆成国还没睡醒,陆郁也不缺这点时间,他站在窗户旁,和裴向雀发信息。
大一的课程不算多,裴向雀上课的时候大多还是很认真地学习,下了课就去参加绘画部的社团活动,还有一个是志愿者活动。
裴向雀正在学画,和别人相比,他都画了好多年了,算是有点基础,可以光明正大地摸鱼,就在纸上画了个陆叔叔,还说:“陆叔叔穿这身衣服最好看。”
陆郁和他聊了好长时间,陆成国才醒了过来,虽说还是昏昏沉沉的。只是一瞧见站在窗口的陆郁,脸色突变,唇角还留着口水。
他合上手机,面色冷淡又平静,“这么惊讶,没料到我会来?”
陆成国的病来的太急,被送入医院后,他那两个跟了许久的情妇倒是来照顾了一阵。她们这样体贴入微,是看上了陆成国手上剩下的钱,可惜没能坚持多久。以陆成国的性格,是不可能再把最后的依托交给别人,她们两个都养尊处优许多年,受不得苦累,眼看着这个照顾到不了头,都回了家。
而他手头又没了权利,陆辉和陆修都急着在外头找门路夺回陆家,也没空来探望他。
倒是陆静媛每天都来,只是瞧一瞧陆成国,和他说说话。
陆成国瞪着眼睛,似乎是在问陆郁怎么来了,他所有的坏运气都是由陆郁而来。
陆郁终于笑了,“就是来看你什么时候死。”
他不太希望陆成国会按照原来的时间死去,这样仿佛命运就变成不可改变的了。
陆郁从前不信命,可重生之后,他有些信了,否则怎么会有时光倒转这样的好事。他回到了二十四岁,把不干净的生意洗清,捐钱修路,还赠了许多香火钱。
如果世上真的有命运,有神,陆郁希望他们能宽待与他的小麻雀。
陆成国在床上支支吾吾地想要说话,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又去抓床头的按铃,生怕陆郁对他做出什么不利的举动。
他以为陆郁恨他,想让他死,可陆郁对他其实一丝感情也没有。没有恨,也没有爱,纯粹是嫌他碍事罢了。
陆郁的眼神里有一丝探究,像是在观察什么有趣的小动物一样看着陆成国,轻轻笑着,“希望你再活得长一些,真的,希望就像现在这样,活得长长久久,再多的医疗费,我也帮你交。”
他说完了这句话,仿佛安心下来,命运是可以改变的,前世的这个时候,陆成国已经死了,而现在还没有。
陆郁又对主治医师嘱托了一番,一定要吊住陆成国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