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没有继续耽误, 庆国事情已了,众人立即启程飞往洪国。
这一回,他们不仅多了秦震、秦隋同行, 还多了一个犯人庆皇,以及刚刚重见天日的顾衍。
庆皇看见顾衍,脸色十分好看。
顾衍看见庆皇,干脆视而不见,只当那人不存在,两人的素质高下之分立见。
庆皇疑神疑鬼, 发现顾衍的身影后, 总疑心有人要害他。
顾衍非常有涵养,面上丝毫不显,心里却给庆云宗再次记下一笔,庆皇的挑拨离间, 谢蕴早就原话告知, 若非谢蕴景然不信庆皇, 他此时恐怕……
顾衍心里岂能不怒。
谢蕴毫无压力的拉仇恨,庆云宗的仇人越多越好,反正他本也是实话实说, 另外, 谢蕴始终觉得, 顾衍就算离开顾家几百年,只要他爹还活着,顾家就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交好一位武尊的儿子,对于他们往后去了上界,百利而无一害。
至于景家,斩断一切关系后,早让景然抛之脑后,相信只要有庆……错了,现在是唐皇,只要有唐皇在一天,景家别想有好日子过。
那样的人家,不值得他们浪费任何心思,正如谢蕴对待谢家一样。
往后他高高在上,哪里又会去管蝼蚁如何。
三天后———
景然将小儿子放在床上,一脸忧心的看着景澜:“他怎么还不醒来。”
谢蕴无奈,这已经是景然问的几百遍了,景澜现在身体还行,虽说没有完全恢复,经脉里暴乱的内息却已经得到控制,按说早就应该醒来,谁知……
谢瑘坐在床上,好奇的伸出小手,戳了戳景澜的脸蛋,又戳了戳。
景然拍了一下小儿子的屁股:“调皮。”
谢蕴笑道:“由他去吧,外界多一些干扰,说不定他会醒的更快。”
“唉!”景然叹气。
谢蕴也没办法,景澜当初应该遭遇打击,面临的情况很艰难,因此,景澜自绝经脉以后一直沉睡,甚至不愿清醒,庆云宗真是一群该死的玩意。
每当这个时候,庆皇总是会浑身发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涌入心底,他后悔了,他宁愿冒险从庆国通道离开,也不愿跟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在一起。
迷蒙中,景澜忘记了自己是谁,他感觉自己一直在幽暗的空间里漂浮,不知今夕是何年何月。
突然……
狭小的空间里亮起了一道白光,景澜大惊失色躲避不及,在他的潜意识里,只有幽暗的地方,才能让他感觉到安全。
“爹……”
“父……”
婴儿的牙牙学语传入耳中,景澜浑身僵硬,一种又酸又涩的情绪将他淹没,情不自禁想要落泪,他是谁,他究竟忘记了什么。
孩童的碰触,让他心底酥酥麻麻,仿佛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有过同样的体会。
“啊,啊……”
“我们走吧。”
婴孩即将远去,景澜迫不及待想要挽留,可惜,哪怕他耗尽所有力气,仿佛都是徒劳,景澜焦急起来,也不知从哪来的勇气,穿入白光走了出去……
理智迅速回笼,景澜想起自己是谁,更知道自己已经落入庆国皇室手中。
“不……”谢瑘这个字说得特别顺口。
景澜倏然睁开眼,他发现婴孩的声音并非错觉。
一张很漂亮的小脸,映入他的眼帘,明明是一个丁点大的孩童,严肃的小脸,竟让景澜觉得有几分眼熟。
“啊……”
大眼瞪小眼,谢瑘也很好奇,床上的人醒来了。
“我……”景澜明显发现,这里不是地下牢狱,就连他身上的伤,似乎也恢复了许多。
“你醒了———”景然又惊又喜,上前的脚步突然停下,有些近乡情怯起来。
景澜转头,看见景然的一瞬间,心脏猛地跳动,他心里已经肯定这是他的孩子,一种强烈的感情由心底爆发,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
景然眉目柔和,样貌与景澜有七分相似,曾经景澜一遍又一遍抚摸儿子的轮廓,幻想他长大以后会是什么模样,如今……
景澜捂唇痛哭,像是要把一辈子的眼泪流尽,他甚至不敢惊扰眼前一切,生怕这是一个荒诞的美梦。
“你……你别哭了……”景然尴尬道,景澜没醒他担心,景澜醒了他又尴尬,毕竟,他的身世现在还没确定,尽管他已经有八分把握,可是,这些都是他和谢蕴的猜测,从没有得到过谁的证实。
景澜不可置信的瞪大眼,仿若产生幻听。
景然慢吞吞道:“你现在醒了就好。”
景澜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确定不是做梦,连忙从床上坐起来,用力过猛,一股钻心的刺痛席卷全身。
景然又急又气,心里顾不得别扭了,赶忙上前将他扶助,担心道:“你慢点,你现在重伤未愈,不宜有剧烈动作。”
景澜紧紧抓住景然的手,心里这才有了一点真实感,声音颤抖的说道:“你……你可是我那孩儿……”
景然纠结了一下,这话让他怎么回答,闷闷道:“我也不清楚,反正我不是景涛夫妇的亲生孩子,前几天我还做主断绝了你和景家的一切关系。”
“断绝得好,我儿受苦了。”景澜抱住景然仔细端详,血脉的感觉骗不了人。
景然心里有些高兴,这种不问因由的对他好,才是亲生爹爹的感觉吧。
景澜心里难受,景家人的性情他又如何不知,这孩子狠心断绝关系,想必吃了不少苦,否则,谁又愿意成为没有家族的无根之人。
“寰儿……”景澜心疼的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