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故意的么?知道他时间紧,还故意欺骗他的眼睛,让他更急, 还是……知道他把心上人丢了,责怪他没做好?
想起崔俣失踪前最后一次见面竟是在吵架,杨暄一颗心油煎似的疼。
他不该冲动的,不该和崔俣吵……崔俣不可能有二心,不可能丢开他不管,他心底深处明明知道,为什么总是耐不住脾性,总在患得患失?
为什么……总在气崔俣?
是因为这世间终于有这样一个人,能容忍他所有,且不想在他身上索取什么,不用他有任何包袱,任何责任,所以他便想要……任性一点?
从小到大,他背负良多,从来没有任性的权利。他对这两个字嗤之以鼻,觉得男人不应该如此,可心底深处,难道竟存了遗憾和向往么?
能有个可以让自己任性的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十几年,他终于有了这样一个人……
“头儿,您别难过……”
在外面,为免麻烦,甲寅等暗卫一般不称呼太子或殿下:“之前崔公子在王家秋宴上……风采卓然,人们心向往之,这样款式衣服便流行了起来……崔公子他现在,不可能出现在街上。”
甲寅看着太子模样,也是十分心疼,近身陪着太子一路走来,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崔俣在太子心中的份量,可堪与江山比重!
杨暄阖眸静了一瞬:“我知道。”
知道,却仍忍不住,奢望出现奇迹。
睁开眼睛,满目灯火,与天上星辉交映,有轻风拂来,微凉。
这是崔俣最喜欢的夜色,清澈宁静。
杨暄手捏拳,指节捏的‘咔咔’响,眸底泛起幽深火焰,意志如山。
“急速前行!”
他已不是四年前那个熊孩子,崔俣护他纵他,用心良苦,他该长大了!
从此之后,他便要做那大山,稳稳托住崔俣,由着崔俣任性折腾,随心所欲!
……
顺着木同留下的记号一路寻过去,很快找到一处酒馆背后暗巷。
木同见杨暄到了,大喜,打着手势商量:大家一起围上去,定能抓住白衣人!
之前穷尽毕生所学本事功力,还是让白衣人跑了,这一次,他找到痕迹后并没有贸然出手,而是立刻让人通知杨暄,自己则悄悄跟踪,杨暄来的正是时候!
前因后果杨暄早已知悉,他之前也曾跟白衣人交过手,略为了解,白衣人聪明敏感,武功高手段也多,若情势太险,可能会发鱼死网破大招,若不分上下或略逊一筹,他有退路,才可能不生气,态度配合。
杨暄打了个手势,命令所有人不要插手,他自己来!
白衣蒙面人正避着人群小道走呢,突然斜里有劲风袭来,他眉梢一挑,脚尖点地,身影迅速挪移,同时腰间长剑拔出一挡——
“锵”的一声,是兵器相交之音。
杨暄目的不是杀人,自然不会出一击毙命大招,可他想留下人,就得专心发招,把人压服。遂一击过后,他目闪凶光,也不说话,闷不哼声使出最强实力,与白衣人缠斗在一处!
白衣人像是感觉很莫名其妙,一边还手,一边低语:“朋友,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杨暄不语,继续动手。
白衣人一叹:“阁下若只想切磋武功,我可与你另约时间,实不相瞒,今夜我有要事,很忙。”
杨暄还是不说话,只动手。
白衣人脾气也上来了,长剑挽出数个剑花,专心致志与杨暄对打。
这一专心发现不得了,他竟胜不过这少年人!
二人交手几十回合,杨暄虚晃一招,得一机会,手中长刀架到了白衣人颈间,眉目凛冽,似凝了寒霜:“还打不打?”
白衣人修长眼眸微翘,轻笑出声:“好像……是你在缠着我打?”
杨暄狭长眼睛眯起:“我这里有个问题,希望你能回答。”
白衣人眸底沁出笑意:“你问。”
“日食之时,你曾经过白玉街,摸走了别人马车上一些物件,还看到了别人被掳……”
白衣人眼珠一转,笑意更大:“还是这个……你同昨夜那位朋友是一起的。”
杨暄微叹,神情很是真诚:“我们在寻找那个被掳的人,希望你能给一些线索。”
白衣人笑了。
他蒙着面,看不出相貌如何,但他眉眼生的极好看,修眉长目,形状完美,笑时眼梢微翘,很有股特殊魅力。
他垂眼看了看放在肩头的肩,声音戏谑:“你都逼我到这种地步了,我能不说?”
对面少年年纪不大,身手却够狠辣,那股子不要命缠人的劲跟小狼似的,让人不得不提防,若今夜不说点什么,这人是不会让他走的,有大让招两败俱伤鱼死网破……又没必要。
遂他笑了:“只是我知道的非常有限,当时天太黑,又是顺手摸东西,没怎么太关注周遭之事。”
杨暄紧紧盯着他,没说话,静静等待。
倒是很沉得住气。
白衣人心内暗赞一声,说:“我不知道掳人方一共几人,只看到一个,此人身高七尺,身体偏瘦,深目,鹰钩鼻,着青衣,太阳穴凸起,呼吸绵长,腰间短剑……最近应是修过刀鞘。”
杨暄挑眉。
白衣人耸肩:“我只看到这些。”
杨暄有些失望,手上长刀并没有移开白衣人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