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心生疑问,莫谟突又说话了:“我有特殊渠道消息,这是大安太子杨暄的画像没错,他真就长这个样子。可大安太子,怎么会出现在张掖边关,与你交战,还射瞎了你的眼?”
“我不是没有疑问,大安朝野内情,我不熟悉,亦无法探寻,但我不相信‘巧合’二字。这世间,真正的巧合太少,许太子杨暄,就是与你交战多次,射瞎你眼睛的人,许他不是,真就是意外长的像。依我性格——”
他眼睛眯起,气质更为危险阴鸷:“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若大安太子杨暄是你的仇人,你今日杀过,以后心魔尽去,不再记挂;如果他不是,你做了,也只是杀了个对头,大安少一个皇子,你总不会吃亏;如果你不信,不行动,若以后被证实……杨暄是太子,到哪身边护卫力量都不会少,你不会再有一个这样的机会轻易下手……如何做,全看你自己选择,我只是将这个消息透给你。”
触木罗指节捏的‘咔咔’响。
他竭力控制着自己情绪,不要失去理智。
的确,莫谟突只是带了个消息给他,怎么做,皆由他自己选择,但莫谟突此时将消息给他,怎么可能没任何心思?
这厮定是布了什么后手!
触木罗眯眼瞪着莫谟突:“阴险!”
“啧,我这帮你忙呢,你不感谢便罢,还要骂我,”莫谟突伸手将画像收回,缓缓塞回袖里,“行,回头你被杨暄揍了,别哭着找我帮忙。”
触木罗心下一凛。
他的仇人很厉害,小小年纪就那般不凡,长到现在,定然更加棘手不好对付。如果太子杨暄真是他的仇人……虽然有点掉士气,但只他一人,还真没把握稳赢。
“你要什么?”他看向莫谟突,“别过分。”
莫谟突就笑了,笑的特别优雅特别满意:“多年的交情,我还能坑你?实不相瞒,我看这大安也极不顺眼,已有了个计划,若你愿意加入……”
他压低声音,勾勾手指让触木罗附耳过来,说了一通话。
触木罗听完,眸底闪过惊异:“你竟然……”
“如何?”莫谟突懒懒笑着,“我违背风云会规矩了?还是你没那本事,给自己人传不了消息?抑或是——你不敢?”
触木罗受不得激将,当即踢断了地上一块石板:“怕个蛋!老子干了!”
莫谟突扇子轻摇,掩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似笑非笑的细长眼眸:“那咱们就,出发?”
触木罗傲傲的哼了一声,率先跃起,很快不见了身影。
林中一阵风起,树叶摇动,哗哗作响。
莫谟突双臂展开,下巴微仰,眯着眼睛,享受这夏日凉风,表情十分安详。
忽然,他看着南面遥遥天际,笑了。
想达到的目的很多,路线,却不只不一条,也不一定非要自己苦心苦力干。
这边一个真傻子,那边一个自以为是的母傻子,真是……上天助他啊。
每一样合作,都是恰到好处呢。
莫谟突笑完,慢条斯理拉下鬼脸面具,再一次盖住自己的脸,轻身纵跃,朝远处奔去。
……
与接下来风餐露宿,万事自己搞定,随时可能遇到野兽或敌手攻击的武者们不同,谷底中间有建好的宅院,备好的物资,甚至还有一二奴仆驱使,以便‘肩不能担,手不能提’的脆皮军师们得到最好的照顾。
可所有坚固保证,时效只有三日,三日后,你是死是活,是否还能享受到宅院物资,全靠个人本事。
奚谷边缘诸地地形险峻,野兽出没,再加上奴兵,对手,任武者本事再大,也不能三日内到达谷底,所以,希冀主子靠山来救,也是不可能的。
因地域习惯,北边国家部落皆为雄壮为美,是个男人都得练练武,会两招,军师们再‘脆皮’,也不会太弱,所有人里,崔俣身条最小最瘦,看起来是最容易挂的一个。
众人放在他身上的视线不免带着好奇,这小子能扛几日?别第三日一过,就得死吧……
崔俣自己却很淡定,他从不会小看任何对手,也从不会畏惧怯懦,只要耐下心,沉住气,搞到足够信息量,他完全有自信保住自己!
终于抵达了谷底建筑群,所有人需得按抽中的号码牌进驻对应院落,但在这之前——
奚国使站到门前,一一搜身。
“这是规矩。”
四个字,便算解释了,任何人不可反对,不可有疑问。
“诸位莫恼,军师能力不同武者,规矩便也有不同,为免特殊杀伤性武器进入,方才有此举。任何搜出来的可疑之物,奚国会一一记录,代为保管,风云会后,会还与诸位。”
猫脸面具男子直接挥袖上前,做了表率:“来,先搜我吧!”
他是皇使,一国皇子,带头积极响应,别家军师地位与其不等同,哪好随意放肆,一句话都没说,跟着让奚国使搜。
崔俣自然也跟随了。
奚国使从崔俣腰带间抽出一枚软剑:“这个是利器,您不能带进去。”
崔俣微笑。
奚国使又从崔俣袖间搜出一枚蜡丸。
崔俣继续微笑:“也帮我收着吧。”
这还不是全部。
他的脚腕间,鞋底,皆有利器,不是毒丸,就是匕首!甚至连发间,都摸出了毒针!
看着桌前摆成一列的东西,再看看崔俣恬淡安宁,谪仙般温柔微笑的脸,奚国使小腿肚子有些发抖。
都说聪明人惹不得,这人虽然最瘦小,最弱,看起来最好欺负,可人家身上藏的东西可不少,样样要命!要不是现在搜一搜,谁知道一会儿进去会不会杀人?
瞧不起他的,没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崔俣脸上的微笑那叫一个温柔一个美,声音那叫一个清柔:“我可以进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