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小叔叔这份惦记,让他心内一片柔软。
这,才叫家人吧。
小叔叔走后,崔俣一如既往,喝茶,吃饭,玩老虎,看书,借着整理消息的机会,顺便练字……时辰到了,上床睡觉。
次日午后,看着外面灿烂阳光,崔俣有些担心杨暄。
昨夜里,暗卫消息传回说,有人动了,杨暄已经跟过去,许会有大收获,可一夜又一上午过去,未有回音。
有些不正常。
崔俣心绪有些乱,在房间里绕了好几圈,忍不住要派木同出去探消息时,杨暄回来了。
还未傍晚,天光大亮,可杨暄进了崔家院子,就不再避,大步流星过来,冲到了崔俣房间,进门什么都没说,先灌了一壶水。
一壶水喝完,解了渴,杨暄才大力把茶壶放回桌上,咬牙切齿骂人:“那混蛋王八蛋,竟然准备了替身!”
崔俣抚了抚杨暄的背,拍哄两下,压着杨暄肩膀让人坐下:“怎么回事?”
他眼眸清澈,不怒不惧,神色平和,连声音里都带着平静的,让人心安的力量。
杨暄就委屈了,大头顶在他小腹:“卿卿……”
崔俣摸着杨暄狗头,好生顺了会儿毛,才再又问:“到底怎么了,嗯?”
杨暄抱着崔俣,让他坐在他腿上:“昨晚我让人发来的消息,你可有看到?”
“嗯,”崔俣点头,“说是有个人动了,你亲自去跟踪。”
“这个人,我以是阿史那呼云……”
杨暄将昨夜的事说了一遍。
贾宜修生前招的东西不少,结合他当时的精神状态,应该是真的,若是假的,大约他本人得知当时,就不是真的。这些东西颇为复杂,杨暄带着人迅速布控监视排查,很快确定了这些消息的真实性,只是这些人太多,身份不同,社交圈子人脉也不同,大多数看起来并没有交集……
还好人手足够,每个都以一当十,不多时,就揪出了一条线。这些疑似阿史那呼去的下线,圈子网络不同,但有个相同聚合点,那么这个聚合点,这个人,就是关键。
许就是阿史那呼云本人。
昨天晚上,被监视的人里,有一个低调乔装打扮,走出了家门。
此人是个司吏小官,平日里为人做事十分规矩,心思很细,文书工作做的特别好,可正因为规矩的性子,他行事略板正,并不喜晚上出门。
遂他一动,负责跟踪的暗卫就觉得不对,给杨暄递了消息。
“我们都认为,定然是他身上的子母蛊时间到了,必须拿解药……”
杨暄第一时间赶到,跟着那司吏小官,左拐右拐,甚至穿过了胭脂巷,进了一处偏僻暗房……
等不多时,果然有人到了。
一个穿着黑色兜帽衫的男人突然出现,给了这司吏小官一个小瓷瓶,司吏小官立刻打开塞子,仰脖喝了。
杨暄眯眼:“那瓶子里装的,一定是子母蛊的压制药剂!”
崔俣便问:“他们说了什么?”
“只说了几句话,日常的寒暄问候,瞧不出什么玄机。”杨暄摇了摇头,“可就因为太寻常,一点端倪都寻不到,我才怀疑。”
隐秘的控制方法,隔很长时间才会出现的规律见面,每次会面必然都十分重要,再有旁的信息传达渠道,也不如面对面沟通来的好,可都见面了,气氛却如此安静,除了寥寥问候,便没其它,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细想一想,连这寥寥问候,都似是为了缓解尴尬,随意拉的。
杨暄本来打算,跟着这司吏小官找到了人,就要一举拿下,如此情况,他就犹豫了。
他没下令抓,而是继续跟踪。
他想看看,这个兜帽男子,最终去向哪里。
可这兜帽男十分警觉,不知是突然发现他们跟踪了,还是早就发现了,装做不知,意图一举逃离,总之,他动了。
特意选了个巷道十分复杂的区域,身体似游鱼一样,灵活的不像话,迅速在巷道内钻进钻出,身体于夜色和于一处,差点让杨暄都吃了亏。
这人很有急智,还擅用毒,暗卫们伤了两个,杨暄觉得不行,亲自过去抓他。
对比杨暄实力,兜帽男就差远了,最后自是不敌,被杨暄抓住。
“抓是抓住了,却是一具尸体!”
杨暄愤愤咬牙,这厮嘴里藏了毒,自尽了!
“把他头上兜帽一掀,这人看年纪最多二十五,可阿史那呼云在大安潜伏数十年,同田贵妃的奸生子都快二十了,这人怎么可能是!”
可他有解子母蛊的东西,同那吏部小司对接顺利,很明显,他是阿史那呼云的人,是故意抛出来的替身!果然他想的没错,抓了也没用!
杨暄像头愤怒的牛,呼哧呼哧气的喘的特别粗。
崔俣任他发泄情绪,自己也在努力思考。
“咱们行事机密,贾宜修一事也处理的很好,并没有漏洞,阿史那呼云不可能知道咱们已经了然这么多,心起提防,才放替身出来……”
杨暄拍桌:“那老匹夫是奸猾成性,一早就这么习惯性应对了,藏在这一层层人身后,保证出现任何意外,他都不会有事!”
“所以……”崔俣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你处理现场了么?”
杨暄看了崔俣一眼,委屈又幽怨:“就是处理了,我才这么晚才回来……”
发现不对,他立刻想办法补救。
阿史那呼云对身边人肯定有数,这兜帽男迟迟不归,必会引起他警惕,他们做了这么多,还未有结果,如何能打草惊蛇!
杨暄倒是想把现场清理的干干净净,什么痕迹都不留,可就怕对方有什么暗记,画在地上的,表现在明面上的,他们能抹,但毒物味道呢?使用后效呢?有没有藏着什么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