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借着转身动作,悄悄摸向腰带——中间装饰玉扣是活的,轻轻一扣,就能打开。
项令手指极为灵巧,迅速一扣,指尖往里抹了一把,又立刻扣上,随后转身,与突厥人对了一掌……
拆解三招后,项令被突厥人踹了一脚,飞到大树上,滑摔到地下,突厥人则借着这工夫,纵身离开。
项令在树下躺了一会儿,察觉到突厥人气息已经消失,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地上跳了起来。
他将抹过腰扣的指尖递到鼻间……闻不到任何味道。
很好。
他唇角轻扬,眸底一抹瑰色滑过,耀眼又张扬。
……
越郡王拉着田贵妃一路狂奔,离开梅林,跑到西配殿,发现也不安全!有刺客啊!
乱象是从祭陵附近,皇上所在处开始,渐渐往外波及,显然,往里找太康帝的想法,是错误的。
母子二人非常默契的停了下来。
田贵妃拉住越郡王,躲到一处偏僻墙角。
外面喊打喊杀,兵戈声厉,这一片墙角,却安静平和,因墙遮着,连冷风都少了很多。
“母妃……”越郡王有些欲言又止。
田贵妃眼泪就掉了下来,一把抱住越郡王:“旸儿……我的旸儿!”
“刚刚那个人……他给我递了纸条,让我出来见他,他说埋伏了人,若我不来,就要你的命……我不认识他,也不知道那纸条他是怎么送进来的,但你的命……便是不信,我也不敢不去……”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还好你没事,否则我这下半辈子怎么过,怎么过啊!”
越郡王轻轻拍着田贵妃的背:“他要你干什么?”
“他让我……给皇上下毒。”田贵妃抖了抖,似乎非常后怕,“若我不从,或让任何一个察觉,就杀了你……”
若是一般情况下,越郡王肯定是不信的,可他方才亲眼看到了兜帽男,见识到了兜帽男的心狠手辣,再加上现在硝烟四起,皇上的确遇了刺……
田贵妃哭完了,摸了摸越郡王的脸,一脸慈爱加骄傲:“到底是娘的好儿子,勇敢的去救娘,戳破了恶人计划,才让恶人不得不行险招,亲自行刺……”
越郡王被夸,有些得意。
顺着想想,也是。
那恶人用这样阴险威胁,把母妃钓去,是打着行安全暗计的目的,被他英勇撞破,计划已无用,可不就得硬拼?
但这硬拼,怕是没什么用。
皇上身边禁卫军无数,再多的刺客,也没法进前。那恶人,这一回怕是要空手而归了。
“那项令,是母妃派去看梅林的?”
田贵妃想了想,点头:“此前我确说要逛林子,请他帮忙清场……不过他那时候到,应该只是偶然。”
因为没有任何不是偶然的动机。
越郡王:“他看起来不错,官职不显,是因为不爱沾事?”
“应该是了,”田贵妃不欲多说无用话题,肃然提点越郡王,“眼下,你陪母妃在这里躲好,稍后情势微定,却是要不顾危险,寻找你父皇,积极救驾的……”
她一边叮嘱越郡王怎么顺势邀宠,面授机宜,一边细思前后之事。
越郡王这里,她已经圆好了,项令,大概是觉得有些不对,但没看出太多,他是个不爱沾麻烦的,定会守口如瓶。若此次侥幸未死,倒是可以发展一下,看能不能收拢。
如今这局面,她不需要管,反正是那突厥人惹出来的,前前后后,人自己有分寸,知道要怎么办。只一点,她需得警告他,不许再招惹越王,项令那里,也不准找后帐瞎折腾,毕竟是她看好的人才……
于是项令的各种打算心机,全部落到了实处,成功洗清,不带一丝儿可疑。
……
刺客突然冒出来时,杨暄十分惊讶。
这次祭陵,除了大量禁卫军,太康帝还调了西效大营的部队过来,专门负责安全问题。如此庞大的护卫力量,还被人钻了空子,摸进来行刺,甚至杀了几位大臣……
几乎是难以想象的。
除非突厥人在军中有力量。
不,是肯定,那突厥人,一定在军中埋了钉子。
看来这次谨慎行事是对的。
太子身份敏感,他近来又干了些大事,若直面突厥人,可能会引来对方更多警惕不安,遂此次那边行动,全部交给了项令。想来是项令把对方逼急了,为保命布下的暗手都用了。
看着乱哄哄的现场,不听指挥,或者说尖叫声太大,根本听不到指挥的人们,杨暄眉头皱起,看了眼西边。
不能死更多人了,项令可千万莫冲动。
他也只能抽出看一眼的时间,就不再分心,整个人扎入混乱场面,一边提防四下暗箭,一边一手一个,把那些听不到人说话的文臣往安全角落里扔。
……
示警哨音一起,东配殿阁楼里的崔枢就拍拍手站起来:“出事了,我得去帮忙!”他一边火急火燎往外跑,一边不忘安排崔俣,“侄儿你就乖乖呆在这里,一准儿不会有危险!有事招呼一声,木同和暗卫们就在外边暗处!”
“好……”
崔俣一个好字还未出口,小叔叔已经不见了人影。
看着杯中缓缓浮沉的茶针,他不免有些怀疑,小叔叔缠着他来,大概是想盯着,帮着项令,却不想让项令知道,拿他做借口,挡箭牌。
小叔叔其实……也是个很别扭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