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绍期从来没有觉得这么被逼迫过——是“知道?”还是该说“不知道?”
他硬着嗓子转移道:“你别再说了。”
“你要是知道了,我就不再说了。”
“我……”
顾潭闷笑两声,决定暂时放过他,在他耳垂上啄了一下,“好吧,今天不说了,我们改天再继续。”
“顾潭!”叶绍期清俊的面上带着绯红,斜过来的目光清波涟漪,让人心中好像被挠了一下,又好像腾地烧起一把火。离去两步,又被扯住了手,他甩了下,有些羞恼,“你又要做什么?”
“先别急着走……”那人脸上挂着可怜兮兮的表情,低头看了看,却见那里还突兀地鼓着一块,有些辣眼睛,他自己先叹了口气,“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可怎么办呀。”
叶绍期险些被他气笑,“你自己鼓的,自己想办法。”
“别呀……”又小声嘀咕了一句,“那还不是看着你才鼓起来的。”
眼见那人扭头要走,急忙道:“好了,我真的不再说了,我错了。”
叶绍期咽了咽火气,陪着这人在僻静的花坛边坐下了,等着他自己平静泻火。
半个小时过去了,他往那边扫了一眼,见下面的小帐篷还精神着,又赶紧转回了目光。一小时过去了,一个半小时过去了,他终于忍无可忍,“顾潭,你究竟有没有好好的……”
“有啊。”那人顶着一双圆眼睛看向他,神情无辜。
叶绍期看了看时间,“你再不抓紧,一会儿爷爷奶奶就该回来了。”
顾潭委委屈屈地低下了头。
他没好意思说,其实刚刚半小时前好不容易已经降下去了,结果不小心瞥到了那人精致白皙的耳垂,想到了自己还在上面啄过一口,这一想就不得了了,越想越深入,一发而不可收拾……
看着再次立起来的小顾顾,他只希望今晚的戏好看一些,爷爷开的车能再慢一点。
半小时之后,远处的路上出现了一个挂满彩色小灯的三轮车,这是顾潭亲手帮他们装上的,为的就是让他们走夜路时能让别的车看的更清楚一些。
顾潭差不多恢复了正常,站起身来到了路边,挥着手拦下了他们。
一停车,就听见奶奶埋怨的声音,“让你别开那么快,俩孙子丢哪儿了都不知道……”
爷爷好脾气地一直“是是是。”又瞥了他们一眼,“这不是都给你捡回来了吗。”
晚上有点小夜风,叶绍期正准备将外套脱下来盖在奶奶腿上,被顾潭制止了,“你的腰也不能受凉,我给奶奶提前带了毯子了。”
他在车后面翻了翻,掏出了一块小毛毯,还有一个厚外套,“爷爷,你穿不穿?”
“不穿,我身体好着呢,让绍期披着。”
叶绍期张开口,那句自己身体也不错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潭用外套一下包裹住了。他低着头替自己系扣子,模样认真而专注,叶绍期轻轻碰了下他的手,“我自己来就好。”
顾潭笑笑,松了开,去一边将自行车推了过来。
四个人悠闲地往家走,奶奶指着天上的月亮说道:“你们看,今晚的月亮真圆啊。”
顾潭抬头看了眼,笑道:“岳亮最近有人照顾着伙食好,的确圆了不少。”
“嘿。”奶奶愣了一下,才被逗的笑起来,然后问道,“怎么最近就伙食好了?他不喝酒了?”
顾潭顿了顿,说道:“嗯,他找到喜欢的人了,现在过得很好。”
叶绍期看了他一眼,就听他继续道:“奶奶,那是个男孩子。”
“什么男孩子?”奶奶没反应过来。
顾潭转过头来,轻声说道:“岳亮喜欢的那个人,是个男孩子,名叫陶晋文。”
“岳亮喜欢的是……男孩子?”
顾爷爷和顾奶奶不是没接触过这些思想的老顽固,他们算是C国最早一批的古典音乐大师了,年轻时常年往返于各国,这种事也亲眼见过。
只是自己身边的人还没有过罢了。
“是啊奶奶。”顾潭的声音在夜风中有些发颤,却说得很肯定,“他们过的好着呢。岳亮上次没来成,早就说过一定要再过来看您,我让他带着人一起来,行吗?”
叶绍期坐在车座后面,听着青年一个人状似无意地说着岳亮的事情,却可以察觉出其中的担忧和害怕。
他很少有这种不自信又慌张的时候。
叶绍期低低叹了一声,在另一侧,伸出手来轻轻拉住了他的衣角。
声音沉稳开口道:“小陶也是一名演员,性格乖巧安静,您应该会喜欢他的。”
顾潭的车把歪了一下,好不容易稳住,心脏跳得巨快。
在一片寂静中,开着车的顾爷爷先开了口,“打个电话问问吧,你奶奶看戏时还想着要吃螃蟹,明天我上县城里多买点,人多一起吃。”
“爷爷!”顾潭眼露惊喜,又不确定地看向后面,“奶奶?”
顾奶奶敲了敲膝盖,撩了下眼皮不紧不慢道:“带呀,你奶奶我是什么人,还能给人家孩子摆脸色不成?”
***
第二天清晨,叶绍期打坐完毕,被一阵悠扬的小提琴声吸引去了注意。他推开窗子,看见顾潭正站在花丛中拉琴,碎金的阳光洒在他的头发上,俊秀优雅的不似凡人。
这是维瓦尔的《夜曲第十九章 》,著名的“诉说爱情的篇章”,也是当年顾爷爷对顾奶奶的求爱之曲。
拉琴时的顾潭总是最吸引人的。他站着听完一曲,走下了楼。
顾潭笑眯眯地问顾奶奶,“奶奶怎么样?我拉的是不是比爷爷的好?”
顾奶奶坐在一边剥着豆子,头也不抬地应付道:“好好好,我大孙子天下第一好。”
“我也觉得是,这首曲子我拉的最好了。奶奶你要是喜欢听,以后我天天给你拉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