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鼎的恶名早已有之,就连掌门也不得不持质疑态度。
祁双上前一步,澄澈的眼睛里没有半分畏惧:“师伯,我是炉鼎不错。但,我没有做过半点对不起师尊的事!”
紫云宫主尖声讥笑:“莫非你要说自个守身如玉?笑话!天下何人不知炉鼎最是淫.乱!”
在他们争吵不休时,兽王隐藏在人群里,冷冷注视着一切。见时机差不多,他变了声线,煽动道:“青凤上人入魔了!若不除去,必有大祸!”
又变一声:“斩妖除魔!活捉炉鼎!”
他的声音里灌注了精神暗示,在场绝大部分人的精神均被入侵,许多人跟着一起叫嚣起来,群情激奋,恨不得立马上前把祁双分食。
白露寒瞳孔红得几乎要滴血,他下意识举剑,狠狠朝人群劈过去!
觊觎他的小徒儿的人,都要死。
另一把剑“铛”地架住了白露寒的枕月,他略略清醒过来,发现掌门站在他面前,目光悲哀。
他低声说:“师弟……你们快走。”
白露寒一怔。
掌门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终究还是到了这一日,到底还是瞒不住。
他师弟白露寒,确实不是人……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唯有杀。
紫云宫主手执一柄铁如意,趁机往白露寒天灵砸下,白露寒羽翼一掀,平地里狂风大作,任何人都近不得身。
另有图谋不轨之人,见白露寒无懈可击,转而攻向祁双,但出招时留了一手,不愿伤害珍贵的炉鼎。
祁双脚步敏捷,就在狭窄的方寸之地闪转腾挪,无人伤及他半分。
他身姿轻灵缥缈,在围杀中游刃有余,丝毫不见慌乱。
白露寒挥出一掌,硬生生将紫云宫主拍飞出去,喷出一口嫣红的血来。
那血色刺激了他的杀心,白露寒感到心底有莫名的兴奋一点点蔓延。
双翼狂妄而肆意地展开,青色的羽毛几乎完全变黑。白露寒仰着头,紧闭双眼,那些飘零的细羽锋利如刀,闪电一样切割着妄图杀死他的人,每一次挥动必然断肢横飞血光满天。
他脸上那种兴奋快意的神情令人不寒而栗,完全就是个沉浸在杀戮中的魔鬼。
祁双骇然,扑过去抓住他的手臂:“住手,快住手!”
再这样杀下去,一切都会无法挽回。
白露寒睁开眼睛,低下头,发现是自己的小徒儿。他微笑着摸摸他的脸:“不怕……等师尊杀光他们,就带你走。”
一扇黑色的翅膀轻轻环绕过来,把祁双护在怀里。
祁双咬牙,不断呼唤着白露寒,试图唤回他的理智。
云熙然脸色难看无比,不敢相信自己的师尊就这么成了魔。兽王站在他身后拍拍他的肩膀:“你别难过,不是你的错。现在,帮你的师尊解脱吧。”
“师尊。”云熙然从剑上跳下来,朝白露寒走过去,却在三丈外停步。眼前这个血染半身,状如妖鬼的男人,或许已经不再是他的师尊了。
“你也来了?”白露寒颇感意外,“你是来杀为师的么。”
云熙然痛苦地看着他,低声道:“师尊,回头吧。”
白露寒摇摇头,癫狂大笑:“已经不可能了。”
血红的眼珠盯着云熙然:“不必废话,动手吧!”
云熙然颤抖着拔剑,直指白露寒。
“师尊,恕徒儿……冒犯。”
凝聚了诛魔意志的一剑,狠狠刺向白露寒心口。
“你还是少了些火候。”白露寒轻叹,抬手挡住云熙然的剑,却没有意料中剑锋划伤手掌的痛感。
下一刻,他听到了祁双的惨叫!
灼热火流扑面而来,眼前的敌手已经变成兽王!
云熙然看似全力击向白露寒,实际上兽王动用异能,瞬间与他换位,那一剑直取祁双!
凝聚了全部修为的剑气锋芒无匹,挡无可挡,避无可避,穿过墨黑羽翼后,贯穿祁双心脏!
祁双只感到心口上一刹那的寒意,低头一看,胸膛上一截银白剑刃寒光泠泠。
原来……结束得这么快。
“双儿——”惨烈得变了调的哀鸣在山间回响,白露寒脑海一片空白,磅礴宏大的威压席卷了整座山峰,兽王也不得不避其锋芒,抬袖掩面疾退,顺便捞走云熙然。
祁双心口衣衫被血浸透,脸颊血色尽失。他努力对白露寒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对不……起。”
温热的水珠滴落,那是白露寒的泪水。
“双儿……”他哽咽道,手掌按压在祁双破碎的心口。
那道丑陋的剑伤,刹那间转移到了白露寒自己身上!
祁双单薄的胸口变回了原来的样子,肌肤白腻柔薄,没有一丁点瑕疵。
“……咦?”祁双惊讶地摸摸胸膛,高兴地发现自己不用死了。
白露寒沾满血迹的手温柔地伸过去想摸摸祁双头发,却又担心弄脏他,踌躇着迟迟不动。
他的心脏在往外汩汩冒着血,大约支撑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