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第一眼看见容溪,炽热的感情便井喷而出,无从抗拒地灌满他的脑海他的心。
漫长的折磨中,他的情感早就所剩无几。如今的陆决也不会认为自己还是一个正常人,他没有任何道德观念,也懒得分辨善恶。对于他来说,其他存活下来的人类还不如玛莎拉蒂让他看得顺眼。
他知道自己这双手,可以制造惨烈的杀戮,任何阻碍他的事物,都可以杀之后快。掌握着生杀予夺的力量,毫无疑问是一件无比快乐的事情。
没有政府、没有组织,过去文明时代的一切条框全部宣告作废。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或事能够约束他。
杀了容溪,甚至杀了这里所有人,对于陆决来说不算太难。
但陆决最不重视的感情,也正是他唯一无法掌控的东西。
在容溪将他搀扶起来的那一刹,他可以直接扭断他的脖子。陆决的手指快要触摸到容溪后颈时,他把手收了回去。
先前他还试图掩饰一下,是容溪没有威胁他才不动手的。可现在他已经跪在人家床前了,还能说什么呢?
我这是雏鸟情结,第一眼看见谁就喜欢上谁,是很正常的。
陆决一想,觉得是这个道理,遂心安理得继续看容溪了。至于进城看到的路人甲,当然是选择性忽略。
容溪可不知道他的内心世界,他现在正深陷在最黑暗的噩梦里。
那一个晚上,面孔狰狞的暴力男人。
可怕的无法逃脱的痛苦和羞辱,绝望如附骨之疽,哪怕森寒利刃切进皮肤直达白骨都无法刮除。
“不,不——”
“放手!放开我!”
“啊——!!”
突然间爆发而出的惨叫吓了陆决一跳,本来安睡着的容溪犹如一尾被扔入沸腾油锅里的鱼,整个人几乎是弹跳起来,轻软的毛毯被他掀飞出去。
他修长的手足近乎疯狂地踢打着,似是在反抗不存在的假想敌,五指用力到手背上青筋根根爆出,在白净的皮肤上相当刺眼。即使是这样剧烈的动作他也没有醒来,依旧紧紧闭着眼睛,仔细看去眼睑下的眼珠在快速转动,但无论如何都醒不过来。
陆决沉着脸,先去制止容溪的惨叫,不料容溪一口咬在他手指上,那力道几乎要把他手指咬断。换做一般人都要痛死,但陆决不一样,他没有痛觉。因此容溪撕咬得他手指流血,他连眉毛都不动一下。
他一条腿干脆利落地横跨过去,直接压制了容溪的动作,同时单手扣住他细瘦双腕,把容溪整个压在床上。
“嘘,别叫。”陆决低低道,容溪松开牙齿的瞬间他就抽出手来,没有半点犹豫吻了下去。
容溪喉咙里发出短促的一声低叫,泪水狂涌。
陆决不会哄人,只能死死抱着容溪,一下一下地亲他。容溪炽热的身躯在他怀里,就像在燃烧。
“呸,真苦。”陆决装模作样地吐了几下,一摸容溪后背,湿了一大片。
“小可怜……没事了宝贝,不怕不怕。”他像抱孩子那样抱着容溪,轻轻摇晃着,要是他会唱摇篮曲,这会他就该哼上了。
容溪紧贴着陆决心口,这个人看似冰冷,心跳却强韧无比。明知道是个身份不明的可疑家伙,但他现在在自己身边。
真真正正的,守在他身旁。
他吸吸鼻子,委屈得不行。应该要说些什么的,可容溪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说谢谢吗?”
陆决狡黠地俯视着他,捏了捏容溪发红的鼻尖。
容溪不知道怎么想的,脾气一上来,低吼道:“你吃我的住我的,靠你两下不行了?!”
陆决:“……好好好,你说的都对。”
他眼里还蕴着晶亮的水,却气得瞪起眼睛来,这样子陆决看了有点把持不住,只能告饶。
容溪抬起袖子狠狠一通乱擦,眼泪没擦干净反而把脸颊搓得红红的。他别过头去不看陆决,不想让这个嘴角带着不明笑意的男人看到自己一脸鼻涕眼泪的样子。
“你以为我会问你?”陆决捏住容溪的脸蛋,慢慢让他抬起头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我不会逼你说——当然,我等你以后自己说。”
“但不管是什么事情,记住一点。”
他在容溪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你身后有我在,什么都不要怕。”
容溪呆呆看了他一会儿,陆决随便他看,甚至还对他笑了一下。
“我有什么好怕的,不关你的事。”容溪抓过毯子,愤愤地把自己重新裹紧。陆决按住他的背晃来晃去:“过去点嘛,不然我怎么睡?”
“睡地上去!”
容溪没好气,说着往旁边挪了挪。
陆决便成功睡上了他的床,底气十足地把容溪毯子扒了,重新把两个人裹在一起。
容溪没有反对,陆决便当他是默许了。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陆决唱着跑调的摇篮曲,十分有节奏地抚摸着容溪的背,却被容溪踹了一脚:“难听死了,给我闭了!”
陆决:“……好好好。”他心里苦,但他不能说。
***
第二天清晨刘涟顶了两只核桃眼,瞪着坐在洗手台上的零号:“你说什么?重复一遍?”
零号瑟瑟发抖:“榴莲儿,那个,昨天我真的没来得及跟你说……”
“陆决,就是那个丧尸王啊!”
刘涟:“……”
突然觉得生无可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