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败了——”
他神经质地手舞足蹈,突然又泪流满面。
“我失败了……哈哈哈。”
季平自言自语:“不对……一定还有办法可以改进的,只要给我实验品!”他另一只手猛然向沈晋原挥去!
季婉婉尖叫:“小心——”
细嫩的手指头用力扣下扳机,砰地一声把季平手臂打穿。沈晋原大怒,一脚当胸过去,把季平踹到墙上,喷出一口血来。
一支血红的针剂咕噜噜滚到地上。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可能失败!给我一点时间我就能做出更好的药!所有人类都可以不老不死——”季平嘶吼。
吼叫在实验室里回荡,震得器皿簌簌发颤。
季婉婉上前一步,哭着把枪口对准季平。
她说:“爸爸……够了。不要再错下去了。”
季平像是被人兜头一盆冰水泼下来,骤然清醒:“你……婉婉?我的女儿?!”
“从血缘关系来说,我是你的女儿,你唯一的女儿!”季婉婉咬着牙。
“不,这不可能……我的女儿,早就死了!被我害死的,对,被我这个父亲亲手害死的!”
他有些癫狂地笑起来,指缝里渗出水迹。
“宝宝……你是从地狱里爬回来,找爸爸算账了吗?”
季婉婉说:“是的……爸爸。你不要再害人了……你不要再做这种可怕的事情了!”
她枪口顶在季平天灵盖,手腕却在发抖。沈晋原想阻止,可又找不到阻止的理由。
透过这张稚气的脸,季平似乎看到了另一个人。她死前仍然握住自己的手,他还记得那个时候,爱妻的手是那么冷,冷到快要冻裂他的灵魂。
木讷的研究员,活泼明丽的姑娘,可爱的女儿,美满的家庭。
最后是一方黑色的墓碑。
透过女儿的眼,他可以看到自己如今是多么的丑恶扭曲。他也曾经幸福过。
但他亲手毁灭了一切,连带着无数无辜之人陪他一起下地狱。
“带我走……”他抬起手,隔空做了一个抚摸的动作。
沈晋原看得心惊,刚想出声,季婉婉尖叫道:“爸爸,把陆叔叔的解药交出来!我知道你有!”
季平微微一笑:“宝宝,爸爸并没有。
“不可能!”季婉婉反应激烈,“你能把人变成怪物,一定也能把怪物变回人的!”
季平说话开始迟缓,之前沈晋原那一脚没有控制力道,踹断了他的肋骨,兴许已经插.进肺里。他无奈地开口:“我能把活人变死,却不能把死人变活。”
他看着季婉婉,眼神终于有了少许父亲的慈爱。季平慢慢从兜里摸出一枚钥匙,递给季婉婉:“拿着……这是爸爸的心血。要怎么用……我已经管不着了。”
“开枪吧……送我去见你妈妈。”季平低声说,“我罪有应得。”
季婉婉大哭,握枪的手无论如何都按不下扳机。
她哆嗦着,红着眼眶,终于下定决心,沈晋原却冷笑。
“真是个令人感动的好爸爸啊……你死你的,还要让女儿背上弑父重罪,让她一辈子不得安宁吗?”
他夺过季婉婉手里的枪,笑容嘲讽:“我沈晋原不是好人,但你这种人渣,也是平生罕见了。”
“别——”季婉婉尖叫,沈晋原单手蒙住她的眼睛,把小女孩护在怀里,冷冷地说:“别看了。以后要报仇,随时欢迎你来找沈晋原。”
枪响过后,一切终结。
***
容溪气喘吁吁地停手,手里的合金片由于过度使用断成两截。好在已经足够了。
陆决躺在地上,身下是无数被切断的触手碎块,冰凉黏腻的□□流了一地。
他背后那对古怪的翅膀也被容溪砍了下来,腰线以下空荡荡的,容溪硬是靠一根钢条把陆决一分为二。
他把他所有非人的部分,全部切掉了,如同这样做,就拔除了刻骨的诅咒一般。
陆决的肉.体相当坚韧,他十分讶异容溪竟然有这样的力量。
容溪抱起只剩半身的陆决,陆决并不觉得难过或者痛苦。他如今最大的希望,便是保持人类之身死去。
“决哥,我们回家。”容溪脱下外套包住陆决,把他背在背后。
陆决靠在容溪肩头:“好。”
他身上的温暖,一如初遇时。
容溪快步跑出去,动作轻盈无声。
兔子屋里,玛莎拉蒂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它抬起头来,大脑袋转向某个方向。那是实验室在的地方。
它眨眨眼,从屋子里跑走了。
容溪背着陆决,来到玛莎拉蒂面前。傻乎乎的大兔子,看着半个主人,圆润的大眼睛里湿漉漉的。它难过地用爪子刨着地,发出低哑的嘶叫。
“走吧。”容溪揪住它头顶的毛。
玛莎拉蒂高高跃过基地的防护墙,向着容宅狂奔。